偏偏这里面的确有国子学的错。
一时间,礼部国子学被喷惨了。
孔大家脾气很好,从头至尾没有回过嘴,赖尚书和礼部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
礼部的官员道:“陛下,国子学乃是圣祖爷所创,多年来朝中几乎有一半的官员都出自国子学,因此有些特权也是情理之中。”
御史台官员立刻出列道:“我朝律法没有任何一条规定,国子学的学生有特权,臣不知道礼部官员所说的国子学的特权出自哪里?”
礼部官员运了运气,脸憋得通红,他想说这不是约定俗成的吗?
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御史却好像和他大脑连接了一般,“你不会是想说约定俗成吧!”
礼部官员梗着脖子没有回答。
姜洺钰见他们吵起来了,吵得越来越凶,甚至还翻出了刑部陈年案子,其中有不少牵扯到了国子学的学生,有些涉案的学生已经外出做官许久了。
瞧见情况不妙,姜洺钰忙让人去找姜永宁。
陆霁清走后,姜永宁好像缺了点什么,许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今日天热,姜永宁懒得去上朝,索性留在了梧桐宫批阅折子。
正当她放下最后一份折子的时候,王公公身边的小太监焦急的走了进来。
“长公主,朝堂上出事了,陛下请您赶快过去。”
姜永宁慢悠悠的道:“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就站在王公公身后,将朝堂上的看在眼里,大部分的话都记住了,他当着长公主的面学了一遍。
随着一声长公主驾到,刚才还如同菜市场一般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姜永宁和姜洺钰互相见礼后,其他大臣也纷纷起身行礼。
“都免礼吧,本宫好不容易休息一日,你们这是闹什么?”
“回长公主殿下,这件事……”
姜永宁打断了他的话,“开始的一部分本宫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无非就是因为国子学学生特殊对待的事情,大热天的没必要吵来吵去的,来人给几位大人上茶。”
宫人们陆续上茶,一肚子火气的官员自从长公主来了也都消停了。
一杯凉茶下肚,也冷静下来了。
姜洺钰看着下面臣子的反应,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有些生气。
阿姐来了,他们一个个就跟着鹌鹑似的,明明刚在当着自己的面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还推推搡搡。
比起阿姐,他这个皇帝当真没有一点震慑力。
姜永宁并没有注意到姜洺钰的情绪,她看了几人上的折子,将国子学联名上奏的折子丢给了王公公。
“这份是国子学的官员联名上奏关于国子学有关改革的提议,王公公你给他们念念。”
王公公躬身接过,打开折子后抬头看向了底下的官员。
“此乃,国子学孔祭酒,谭司业,张主簿,胡学官……联名上奏。”
然后他就开始念了起来,孔大家亲自书写,写的内容简洁老成,三言两句说明了国子学子弟优越于其他人的原因。
不少大臣听了纷纷点头,不愧是孔大家说的一针见血。
首先是国子学的制度不完善,其次是朝廷对读书人过于优待,使得读书人过于狂妄自大,不讲律法放在眼里。
孔大家认为读书人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能因为读过几本书就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
孔大家素来谨慎,光是原因就写了七条,等他分析完了原因,又提出了改革政策。
律法中的确有对读书人的特殊照顾,比如可以免除徭役,可以免去赋税,见官不用下跪,还可以蓄养奴婢。
关于读书人犯法一事,其实律法虽然没有明说,却有说明读书人犯罪要比普通人多一些程序,即使犯罪,也不会立即受到惩罚。
孔大家觉得朝廷给读书人特权对读书人的照顾,但是这不能成为他们胡作非为的理据,应当废除最后一项,同时读书人享受国家特权的时候,也应该为朝廷出力。
具体的细则有五十多条,王公公读完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不少人听着晕乎乎的,差一点睡着。
也有些眼睛越来越明亮。
孔大家提出的改革,可不只是牵涉到了国子学,礼部,刑部,六部之中都有涉及,可谓是大改。
姜洺钰下意识的看向了姜永宁。
姜永宁微微一笑,对孔大家的付出表示了赞赏,又对御史的直言不讳表示了嘉奖。
就在众人以为姜永宁会将这件事定下来的时候,姜永宁却道:“有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见读书的重要性,不能打压读书人,但是也不能娇惯了读书人。”
“关于改革的事情,本宫打算从各部抽调人手,专门负责此事,至于这个案子,重处,二人斩立决,其父贬官。”
姜永宁最后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不少人的心中,原本反对改革的人听到重处两个字也不动了。
姜洺钰等着下面的人站出来反对,可等了半天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姜洺钰既欣慰又心塞,欣慰阿姐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能够震慑住百官,心塞的是他的臣子貌似有点欺软怕硬。
散朝后,姜永宁留下了张阁老方阁老五部尚书,唯独排除了礼部。
长公主偏向于改革,自然对一味袒护读书人的礼部不满,况且,御史台列举的礼部袒护学子的事不是没有根据。
姜永宁没提不代表她会放过。
赖尚书冷汗直流,在礼部战战兢兢了等了许久,听说长公主和陛下和几位大人说了许久的话,中午还留他们吃了一顿饭,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赖尚书越想越不安,忙朝着内阁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张阁老和方阁老回来了,看二人的脸色不像是太好的样子。
“两位阁老。”
张阁老二话没说,直接将方阁老扯到了身前来,径直走向了办公房。
方阁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奈何张阁老没有看到。
方阁老在宫里待了几个时辰,精神一直紧绷着,早就累的不行,“你是为了国子学的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