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瞿让、田横自漠北归来。
他们始一出现,就牵动了全城百姓的心。
“瞿将军,可曾迎回国公大人?”百姓们将他们围住,目光满怀热切。
瞿让没说话,而是呆若木鸡似的一步一步走向城门楼,田横亦如此,像失了魂般,任凭众人如何询问,都不曾开口。
两人一路北上,风驰电掣,一路上骑死了八匹马,可终究还是晚了。
他们只在绝龙岭上看到了满地烧焦的尸骸及半截烧黑的玉佩。
他们认出来了,那正是秦铭随身佩戴的玉佩。
这是令瞿让、田横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秦铭死了,尸骨无存。
只剩下半截烧黑的玉佩,证明绝龙岭上的战斗有多残酷。
他们曾悲呼,流下血泪,若是能早点赶到,兴许秦兄弟就不会死!
他当时得是多么的绝望啊!
一人独对那么多人的围攻,有来自北蒙长生天的五大高手,有拒北城的数百兵甲,根本看不到一丝希望。
一怒之下,他们杀了很多人。
当日负责轮值的将领被一刀劈成两段,且被高挂在拒北城墙上。
守城主将孟星海虽然没参与其中,也被两人“问罪”,被打的下不来床。
可那远远不足以平两人心头之恨,他们知道,哪怕死再多的人,也换不回秦铭的命。
“铛…铛…铛…”
沉重的钟声响彻全城,那是丧钟,瞿让亲自抡杵,足足敲了七下,那是国之重臣卒逝的象征。
这下不用他们去说,全城的人也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代忠臣,国之脊梁。
护国公,秦铭,死了!
人们木然在当场,久久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国公大人怎么可能会死!
人们落泪,心中悲痛。
南疆城一战,力毙三将,斩敌首千余,解我姜国南防之危!
孤身入漠北,血杀草原十虎,破敌骁骑,退十万雄狮,除我姜国北境之患!
忠烈之后,飒爽英杰。
为国百战死,青山不埋骨。
苍天无眼,让我姜国痛失一脊梁!
丧钟敲响,人们无不悲呼。
当消息传至皇宫,姜帝一下子瘫软在了龙椅上,双目无神:“死了……怎么就这么死了……来人啊,给朕查,残害朝之重臣,朕要那些人魂坠九幽!”
她双目呆滞,心中十分悔恨,是朕之错矣,秦氏一族,自此无人了!
与此同时。
城郊某处神秘庄园。
“主人,皇城传来丧钟,那个人,他死了!”
屏风之后,那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第一次像现在这般不平静:“死了?!”
“正是。”
“小人亲眼看到瞿让敲响了丧钟。”
“就这么死了……”那人轻声呢喃,有些怅然的说道:“看来我诸多谋划都用不上了,倒也是人生一大憾事,可惜了……”
当得知秦铭的死讯,沈离于监牢外止住了脚步,怔怔出神。
早先,当听闻秦铭从北蒙杀出重围之时,她是又惊又怕,她怎么也没想到,秦铭在如此绝境之下,竟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她很怕秦铭会活着回来,找她报复。
毕竟伏伶至今都关押在监牢内,饱受折磨。
提心吊胆之下,她还是决定暂且先将伏伶放出来。
但是,现在不用了!
沈离将已经走进监牢的一条腿撤了回来,畅然笑出声:“秦铭,时也,命也,你终是死在了漠北,没能逆天!”
“不过,你倒也死得其所了,不愧是国公大人,忠烈之后,连满城百姓都在为你吊唁!”
“小姐,我们还进去吗?”丫鬟问道。
沈离眸子冷幽幽:“不必了,自今日后,所有有关他的痕迹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丧钟悠悠,满城皆泣。
姜綰到了,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跑向城门楼那里。
“不,这不是真的!”她呢喃着,泪水打湿了眼眶:“兄长怎么可能死,秦铭哥哥怎么会离我而去……”
往事划过她的脑海。
令她心中感到深深的窒息。
“你说过,长大了会娶我,可当我长大了,你却忘记了曾经的约定……”
“你说过,会娶我,我等了十年。可你为什么又一次离我而去……”
“我不要你娶我了好不好,我只要你活着回来,秦铭哥哥,你听到了吗!”
她孤独的站在城下。
任凭人潮汹涌。
这一刻,她不再是铁血杀伐的百战亲王,而是翘首盼君归的柔弱女子,尽管那人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
“綰亲王殿下,还请节哀……我想秦兄弟若是还活着,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瞿让走来,同样虎目蕴泪。
同生共死、沙场奋战的兄弟就这么没了,身死漠北,令他心中也难以接受。
他从怀中掏出半截烧黑的玉佩,悲痛道:“这是秦兄弟最后留下的东西,绝龙岭上的一场大火,将一切都烧没了,我恨啊!”
姜綰颤抖着接过那半截玉佩,精神一阵恍惚。
蓦地,她明白了一切。
心中变得更加凄苦了。
她轻轻摩挲着那半截玉佩,泪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我就知道,你还是我的秦铭哥哥!
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记得曾经所有的一切……为什么……
可是,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忽然,她眸子变得异常冰冷,我要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瞿将军,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她杀气腾腾。
“绝龙岭上,满地的尸骸,有北蒙的,也有拒北城中的兵甲。”瞿让同样心中有怒火在烧,吼道:“末将杀了一些人,但那远远不够!”
瞿让忽然想到,在他还未赶到拒北城之前,就有相当一部分人死了,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主将孟星海给的说法是北蒙大军突袭,那些人皆是战死的,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姜綰擦去眼角的泪水,心中同样有疑虑:“兄长因何要执意孤身入北境,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