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瞪得发酸的眼睛立刻一亮。

她知道沈知煦是想把自己打发走,好在汤药里动手。

她心道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知煦也不会动作。

便应道:“好,老奴这就去买。”

她退出熬药的地方,招呼院中其他婢女去买药,自己则悄悄躲在门后,仔细盯着沈知煦的动静。

等到婢女把缺的药都买来时,刘嬷嬷眼睛酸得已经流出了泪。

她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沈知煦的手,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有些懊恼,拿着药材走到沈知煦面前:“你要的药买来了。”

沈知煦接过:“可是嬷嬷你亲自去买的?”

“……当然是。”刘嬷嬷说得磕巴。

沈知煦笑笑,并未戳穿她。

她早就看见刘嬷嬷在门边鬼鬼祟祟的模样,没拆穿是为了让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沈知煦想给姜氏下毒,怎么都不可能用如此愚蠢又明显的办法。

下毒的人是方晴,而不是她。

在刘嬷嬷盯着沈知煦熬药时,方晴悄悄进了放置药锅的地方。

沈知煦知道姜氏院中有小厨房,也知道小厨房里有两个药锅,姜氏以前生病时,院中婢女熬药会轮换使用两个药锅。

沈知煦便将主意打在了药锅上。

昨日知道姜氏有孕后,她立刻让方晴买来一个新药锅,将它在毒物中浸泡了整整一夜。

如今这药锅里里外外都被毒物浸透,即便清洗多遍也不可能洗干净。

只要姜氏喝下有毒药锅里熬出来的汤药,毒物便会进入她体内,一点点发作。

刚才沈知煦故意引起姜氏注意,牵制住被派来监视的刘嬷嬷,乃是为了给方晴制造换药锅的时间。

这会儿方晴已经完美偷梁换柱,将有毒的药锅换好。

沈知煦知晓宁德侯府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才采买,自然也知道侯府中药锅的样式。

她昨日特意让方晴买来的药锅,与姜氏院中先前的药锅一模一样,任谁来也看不出蹊跷。

她这边把药熬得差不多之时,抬眼看向窗外,见方晴在外面朝她点头,便知道她已经得手。

沈知煦嘴角缓缓勾起笑意,看向依旧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刘嬷嬷。

“药已经熬好,嬷嬷给母亲端去吧。”

“是……”

刘嬷嬷拧着眉盛好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她慢悠悠走去姜氏房中,将药碗放在桌上。

“夫人,大小姐什么都没做,别说下毒,就连往里面多加一点水都没有,比老奴熬得还仔细呢。”

姜氏满脸犹疑:“难道她只想给我熬碗药而已?”

“老奴也觉得蹊跷,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姜氏低垂眼皮看向桌上黑乎乎的药碗,眼神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一般。

恰巧这时沈知煦从外面走进去:“母亲怎么不喝药?”

姜氏面色一怔,心道莫不是她有什么手段没被刘嬷嬷看见?

“这会儿药有些热,我一会儿再喝。”

“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等药半凉后再让人给母亲端来。”沈知煦笑呵呵道:“母亲如今正是需要保胎的时候,得好好按照陆太医的方子调理。”

“是。”姜氏点头打了个哈欠:“我有些累,想着去里面小睡一会儿。”

沈知煦很是识趣:“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她带着方晴离开了姜氏的院子。

她前脚一走,姜氏困顿的眼睛顿时睁大,丝毫没有一点疲累模样。

“刘嬷嬷,去把这碗汤药倒掉,重新再熬一碗。”

“是!”

不管这碗汤药里有没有毒,姜氏都不会喝一口。

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一点差错,只要经过沈知煦手的东西,她就不会再碰。

刘嬷嬷很快将汤药倒掉,又重新去小厨房熬药。

刚才沈知煦用过的药锅还没清洗干净,她便去隔壁小屋中拿来另一只药锅……

沈知煦离开宁德侯府后,先去了一趟秀烟阁,又去了铅华楼。

这是她盘下来专门卖胭脂的铺子,如今还未开张,陈苒正在里面忙活着备货。

见沈知煦一来,她立刻从后院跑出来。

“沈小姐,你终于有空过来了!”

沈知煦看着她沾染许多胭脂的手:“我听管事说你这几日没日没夜做胭脂,我不是让管事招了几个小姑娘给你帮忙吗?”

“是啊,可我不放心,想着自己多做点。”陈苒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小心将手上的胭脂蹭到额头。

“咱们铅华楼马上就要开张,必须多备一些胭脂才够卖,铅华楼一定能像秀烟阁一样火爆。”

沈知煦伸手将她额上的胭脂抹去:“借你吉言,但该休息还得休息,你的手刚好,不能太过劳累。”

“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陈苒将手举在沈知煦面前,还得意地转了一圈,展示她的手完好无损。

沈知煦无奈地笑笑,刚见面时她不知陈苒性子如此活泼,几次相处下来觉得这小姑娘甚是讨人喜欢。

她几乎把她当成了妹妹看待。

“铅华楼开张后若是卖得好,我让管事给你工钱翻倍。”

“不用了!”陈苒连连摆手:“我现在拿的工钱已经比我以前赚得多了几倍,再涨工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知煦轻笑:“都是你应得的!”

她与方晴在铅华楼没待多久便离开。

眼看日头已是正午,沈知煦便想带方晴去酒楼吃饭。

她们刚出来,就见街上一驾马车正从远处走来。

街边行人自动给那马车让开道路,都立在街边踮着脚往前张望。

沈知煦也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向缓缓行来的马车。

只见马车很是朴素,并不多么华丽,与京城之中一些达官贵族家里的马车相比,甚至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这样一驾马车,为何会让许多老百姓给它让路?

方晴道:“那马车上刻着字,是皇家的,而且看他们去的方向,应是朝着宫中走。”

“怪不得……”沈知煦悠悠道:“不知是哪位贵人的马车,就算是昶王这种低调的皇子出行也不会这般低调。”

话音刚落,正听旁边一位路人说道:“是瑞云长公主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