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的人无法给出回应,林间除了疯马嘶鸣的恐怖之声,再也听不见其他。

季临寒脚尖一点,带着沈知煦从树上缓缓落地。

“好好的马怎会发狂?””他摸摸沈知煦发间,很是心疼。

沈知煦此刻还惊魂未定,揪着季临寒的衣领大喘气。

“应是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今日沈容卿一个劲儿鼓动我进山,这事儿必然与她脱不了关系。”

季临寒嗓音发寒:“此事必须彻查!”

这会儿他还心有余悸,在池修告诉他沈知煦被迫进山时,他便觉得忐忑。

找了个机会离开昭和帝,想悄悄来看看,却没想到一来就看见沈知煦差点从马背上跌下。

如果晚来一刻,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正巧方晴从树林间急急赶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你没事吧?我没找到马,只能悄悄跟在你身后,刚才实在追不上……”

“无事。”沈知煦道:“但那匹马有问题,得派人继续追。”

季临寒道:“昶王功夫还算可以,他应该能制服那匹马。”

方晴道:“池修也去追了。”

没一会儿昭和帝也听说此事,他怕马儿在山林间发疯让人受伤,便回到山脚下的营地休息。

季临寒带着沈知煦同骑一马从山林中出来,他先一步下马,随即把沈知煦抱下来,丝毫不顾及许多落在他们身上异样的视线。

正在脱盔甲的昭和帝看见这一幕,脸色满是犹疑,忍着没说什么。

季临寒大步走去昭和帝面前:“陛下,官马忽然发狂定有原因,若有人在秋猎大会做手脚,怕是后果不堪设想,此事必须严查。”

昭和帝还想继续进山打猎,不想因为此事影响心情。

不过是一匹马受惊,沈知煦也只是个县主,他不想搞得兴师动众。

但季临寒语气坚决,让他不好拒绝。

见他迟疑,旁边的皇后开口道:“本宫觉得季督主说得有道理,万一真有人在背后搞鬼,那大家都不敢进山打猎了……”

沈知煦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知道她在为自己说话。

皇后今日换了身吸睛的骑装,又在山间露了几手好功夫,她的话昭和帝自然能听进去。

昭和帝随口道:“此事交由季督主,尽快把受惊的马追回,朕还得进山打猎。”

话虽这么说,但季临寒一看就知道昭和帝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正要继续劝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一起回头,一匹骏马正从林间飞驰而来,马背上驮着两人。

季临寒看出坐在前面的是池修,急忙迎上去:“怎么回事?”

池修稳住骏马停下,高喊:“回禀督主,昶王殿下试图制服受惊疯马,却不慎从马背上跌下来,许是摔断了腿。”

“什么?”

后面的昭和帝急匆匆跑来:“那疯马竟然让昶王摔断了腿?”

池修把谢同光从马背上扶下来,他浑身满是污泥,像是摔进了泥坑。

只见他右腿以诡异的弧度弯曲着,疼得他满头大汗,眼看就要晕过去,根本说不出话来。

昭和帝大喊:“快请太医!”

周遭一片手忙脚乱,很快谢同光被人抬走。

池修上前一步跪在昭和帝面前:“启禀陛下,发狂的马已被属下制服,属下发现那匹马只要有人坐上去,便会躁动不安,所以属下怀疑有人在马鞍上动了手脚。”

“刚才属下着急带昶王回来,未来得及仔细查看,后面几位禁军正牵着那匹马往回走,稍后检查马鞍或可知晓那匹马到底为何发狂。”

昭和帝沉默片刻,随即狠狠出声:“查,给朕严查!”

他没心思再进山打猎,让人在大营前搬来几张椅子,就坐在营帐前看着季临寒查马。

进山打猎的人们听闻此事,也都陆陆续续从山里赶回,都围在营帐前面。

在大营里休息的女眷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

沈容卿隐在众人身后,心口突突直跳。

她没想到外面会是如此大阵仗。

眼看着许多人围着那匹马不停转悠,沈容卿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让人在马鞍下放了尖针,刚才沈知煦骑马进山,没多久那些针便刺入马身体之内,所以在剧痛之下马才会发狂。

而马背上的人越是沉重,或是动作越大,便会让针扎得更深。

骏马发狂也会越严重。

沈容卿只想让沈知煦吃点苦头,却不知谢同光怎么到了马背上,还踹断了腿。

有季临寒盯着严查,不出片刻就能在马身上查出端倪。

沈容卿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查到她身上。

她战战兢兢等了没一会儿,季临寒已找出了马背上被扎进去的针。

他走到昭和帝面前道:“陛下,一共六根针,把针拔出再给马上药,这匹马便不会再发狂。”

昭和帝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岂有此理!竟有人敢在秋猎大会上使这种腌臜手段!”

“严查!若昶王有事,朕一定让幕后之人陪葬!”

后面的沈容卿打了个哆嗦,已经吓得双腿发抖。

在惊惧之中,她忽然对上沈知煦的视线,差点尖叫出来。

她赶紧捂住嘴低下头,躲开沈知煦的注视。

其实此事并不难查。

让御马监的管事找到这匹马是谁喂养,再查清近几日有谁接触过这匹马,很快便找到了一个小太监。

此人名叫福满,有人见他昨夜悄悄去过马棚。

福满被押来大营时已经吓尿了裤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更别说皇帝。

光是看一眼面色威严的皇帝,他就差点晕过去。

季临寒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嗓音发寒:“你只是御马监一个小人物,与乐平县主无冤无仇,必然不会做出此事。”

“若你交代出幕后之人,那便死罪可免,但若你咬死不说,那你便是幕后真凶,会有如何下场你应该清楚!”

短短几句话已让福满吓得六神无主。

他伸手哆哆嗦嗦指向围观的人群之中,抖着嗓子低呼:“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