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煦抓住重点:“你说我父亲单独进产房待过?”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沈知煦眼尾不受控地跳动几下,侧目看向了季临寒。

季临寒眼中也藏着与她同样的犹疑。

沈知煦更是确认了心中猜测,她又问淳如:“除此之外,当年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

淳如有些紧张,低着头又思索片刻。

她摇头道:“事情过去许久,我也记不清了,但若真有不寻常的事,当年我就能注意到……”

她抬起头看向沈知煦,捏着玉佩的指尖紧了紧。

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知煦道:“你是母亲最亲近的人,我也把母亲当作最亲的人,如果你还知道什么,但说无妨,我不是坏人。”

淳如拘谨地往后靠了靠,手指更加无意识得捏紧。

虽然沈知煦如今已经长大,但仔细看面相还能看出几分小时候的影子。

淳如完全相信沈知煦的身份。

她下了很大决心,缓缓开口:“我想起的不是关于你的事,而是夫人在生小少爷时候的事。”

“哦?”沈知煦很是吃惊:“母亲生卓儿时我已能记事,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只是奴婢的猜测而已。”

沈知煦神色凝重:“你但说无妨。”

淳如沉声叹了口气,眼睛闭了闭再睁开。

“夫人的身子一直都不错,可在怀上小少爷后却每况愈下,但我们都没当回事,毕竟哪个女人生孩子都可能在鬼门关走一遭。”

“后来到了日子又是早产,夫人的身子更是不好,没几日便不行了,可奴婢觉得夫人即便身子弱,也不会那么快就……”

“于是奴婢将夫人生前用过吃过的东西都存了一份,想着悄悄拿给大夫看,可我还没机会离开侯府,姜氏就进了门,要将我们都打发走……”

沈知煦听完急得下意识攥住了淳如的手。

“所以你怀疑当年有人给母亲下毒?”

淳如点头又摇头:“这都是奴婢的猜测,这么多年过去,我时常觉得是想多了。”

沈知煦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加重,攥得淳如拧起了眉心,她察觉后立马松开手。

“有些事不是空穴来风,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当年你存下的那些东西,还在吗?”

淳如谨慎地看了看马车里的另外两人,慢慢凑近沈知煦。

“奴婢将那些东西埋在了夫人院中的大树下,如果这些年侯府没有翻修,那应是还在,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物件儿早该发霉腐烂……”

她神情落寞,觉得说出这些话也没什么用。

沈知煦却将每个字都放在了心上,她看着淳如苍老的面容,心中感慨颇多。

“你还没查清那些东西里有没有毒,所以当年姜氏想赶走你,你才没走?”

“也不全是。”淳如叹息道:“夫人生完小少爷后身子虚也正常,奴婢并没有一心认定就是中毒。”

“乃是……乃是因为奴婢是夫人最亲近的婢女,姜氏对奴婢最看不顺眼,才把奴婢扔到庄子里来受苦……”

马车里响起了淳如低低的哭泣声。

气氛很是沉重,许久都没人再说话。

沈知煦长长地叹了口气,嗓音有些哽咽:“你放心,现在我就把你带出庄子,以后你不用再在这里受苦。”

“可奴婢的卖身契还在姜氏手里……”

沈知煦冷哼一声:“一张卖身契而已,那些东西都是虚的。”

“不过我今日来这一趟不想让姜氏知道,就不能光明正大将你带走,反正死在庄子上的人不少,让人和姜氏说你出了事便好。”

淳如担忧道:“可这里的管事自来跋扈,应是不会听你的。”

一旁的季临寒轻笑:“打服就听了。”

淳如被他身上凛然的气势惊住,觉得有些惧怕,默默往旁边靠了靠,不再说话。

沈知煦见问不出别的,便对方晴道:“你先把淳如带回京城找家客栈养伤,我们留下处理剩下的人。”

“好。”

沈知煦和季临寒再返回庄子时,地上已经趴了好几个人。

忙着干活的奴役们也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战战兢兢挤到了角落。

刚才池修没费多少力气就把管事和几个刺头打趴下,这会儿地上正哀嚎一片。

季临寒迈着步子走到管事面前,伸脚轻轻踢了踢他歪着的脑袋。

“现在还有话要说吗?”

“没了没了……”管事张嘴就是一口血沫:“督主饶命啊……”

季临寒懒得与他废话,对池修道:“把这几个人都带回去关进大牢,好好审审他们还犯了什么事。”

“是!”

院中突然出现几个暗卫,与池修一起将管事绑走。

管事还呜呜咽咽想辩解,却被堵了嘴,很快就消失在大家视线里。

沈知煦走到角落里惊慌失措的人们面前。

“今日这里发生的事,如果有人胆敢对外透露一个字,下场只会比那管事更惨,明白吗?”

“……明白。”

众人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都缩着脖子往后躲,头都不敢抬。

沈知煦又环视一圈找了个看着聪明些的年轻小伙。

“你过来。”

这人面露惊恐,但比起吓得发抖的其他人,已经镇定许多。

他踉踉跄跄跟着沈知煦走到了一边,大着胆子问:“有何、有何吩咐?”

“你别怕,管事已经不在了,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们。”沈知煦拍拍他的肩膀。

“但今日的事需要有人去侯府汇报,我看你应是个明事理的,就你了。”

“我?”小伙子打了个哆嗦。

“就是你。”沈知煦编了一套说辞告诉小伙子,又嘱咐道:“侯府对这庄子不上心,你去侯府见到管家或是侯夫人,记得好好表现。”

“说不定以后你就是这里新的管事,日后你不能苛待大家,还有,一定要让大家对今日的事保密。”

小伙子一听有可能成为新的管事,不由喜上眉梢。

但他很快将喜色压住,脆生生地答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小姐!”

解决完庄子里这些事,沈知煦便与季临寒一道回城。

她还不知道,这会儿贺府里已是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