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茫。
空气里弥漫着稀薄的熏香味,房内空旷无人,只有一抹白色身影躺在宽大的**。
沈云娇默默地走到床边,掀开床幔后,她才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萧怀谨长发半披半束,身上只着一件白色中衣,清润如玉的面容上满是倦意,眉头微微蹙着。
他的呼吸时而平缓时而急促,十分不规律。
沈云娇刚想伸手去把萧怀谨的脉,谁知那修长冷白的手刚好就朝她的脖子伸了过来。
“是谁?!”
萧怀谨蓦地睁开冰冷的眼眸,五指狠狠掐住来人的脖子,杀气十足。
“萧怀谨,我是沈云娇!”在他下意识用力前,沈云娇急忙脱口而出,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云娇?
萧怀谨瞬间连忙松了手坐起身来,表情微怔。
借着昏黄的烛火,他费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
可无奈他的视力在昨日晕倒之后,比原先衰退至少一半。
如今的他,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姿坐在床前。
“沈云娇,真的是你吗?”萧怀谨沉声问道。
他不敢太过于肯定。
来人也很有可能是昭武帝或者淑贵妃派来刺杀他的刺客。
直到鼻尖传来了熟悉的清香味——那是沈云娇身上的特有的香味,萧怀谨才彻底安下心来。
萧怀谨的头疼也在瞬间缓解了许多。
沈云娇见萧怀谨这虚弱模样,心蓦地一疼。
“是我,萧怀谨,不信你摸摸看。”
沈云娇垂下眼眸,拉着萧怀谨冰凉的手指往她脸上碰。
手指划过沈云娇的眉眼,掠过她眼下的泪痣,又经过她的高挺小巧的鼻梁,软嫩的唇瓣。
萧怀谨的手指顺着她的五官曲线,完整勾勒出她的模样。
是沈云娇。
真的是她。
萧怀谨心脏瞬间快速跳动起来,他轻声问道,“沈云娇,你怎么偷偷来了?”
“南风说你头疾又犯了,太医们不给你医治。他便去沈府将我带了过来”沈云娇乖垂眸如实答道。
听到这话,萧怀谨微小地皱了下眉头,语气略带一些不满,“南风最爱瞎操心。”
“怎么能算瞎操心呢?”沈云娇望着那如同精雕细琢白玉般的脸庞,低声质问道,“难不成得等你真的昏迷不醒,病入膏肓了才来找我吗?”
萧怀谨微愣片刻,才浅笑道,“云娇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才不信,每次见你都受伤。”沈云娇低声道。
她转身过去拿包袱里的药品和银针,又认真给萧怀谨把了脉。
“皇上将你关在东宫,为什么连让你请个太医的机会都不给?他真的是你亲生父亲吗?”沈云娇一边施针,一边抱怨着。
萧怀谨面色平淡,黑亮的曈眼中闪过一丝漠然,“他的确是我亲生父亲,只不过他已经变了。”
从前,昭武帝治国有方,睿智英明。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迷恋修仙,服食丹药,成日幻想长生不老。
又听信谗言,残害亲生骨肉。
如今的昭武帝,已经不配当自己的父亲,更加不配当一国之君。
“云娇,他想我死。”萧怀谨冷冷地哼笑了一声,讥讽道,“他知道我受过什么苦,中了什么毒,他甚至都知道是谁害了我,但他就是无动于衷,根本就不想过来拉我一把。”
沈云娇哑然。
虎毒不食子,昭武帝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这种人,不配当皇帝。”
沈云娇说着,将手里的银针刺入额头上的穴位,须臾过后将银针抽出。
萧怀谨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明,他撞上了沈云娇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两人四目相对。
沈云娇白皙清冷的脸蛋泛着微微的红色,眸子里是对他的在意与心疼。
他也明白沈云娇刚刚所说之意。
昭武帝,的确不配为帝。
萧怀谨靠在床榻上,见沈云娇将银针收好,又给自己重新上了药,动作细致温和,像是对待自己心爱宝物般,心中流过一丝奇异的温暖。
“沈云娇,我输给了耶律齐,你是不是会对我失望?”萧怀谨突然开口问道,那双好看幽深的眸眼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沈云娇正欲起身将东西重新放回包袱里头,听到萧怀谨这么一问,她重新坐回榻上。
“萧怀谨。”沈云娇用认真的眼凝视着他,轻声质问道,“你是故意输给耶律齐的吧?”
萧怀谨面色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如常,他只睁着乌黑的眼眸盯着沈云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沈云娇一点点逼近那张清俊的面庞,鼻尖碰着鼻尖,气息霎时交缠在一起。
灯火在沈云娇周身摇晃,萧怀谨眼见那白如凝雪的俏脸与自己近在咫尺,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蓦地他下唇一痛,原来沈云娇惩罚性地在他嘴巴上狠狠一咬,又迅速退开。
换做平常时候,萧怀谨肯定会将她后颈用手大力摁住,狠狠地汲取她的芳香。
可现在他有点心虚,只能坐在床榻呆呆地看着沈云娇。
沈云娇看着那张冷白色俊美如仙的脸,似笑非笑地挑眉道,“我猜对了。你果真是故意输给他的。”
“你明明左胸受伤,却还是要用左手执剑,这样子大家也看不出来你是在故意放水。耶律齐明明能够在挑开你的武器时候及时收手,却还是选择刺你一刀,不就是为了让你输得更加难看一些。”
沈云娇将手指尖放在萧怀谨的眉心,轻轻一压,“你曾在数十名的刺客暗杀中成功逃生,我早就知道你武力了得,不然那晚你也不会为了保护他们而受伤。”
萧怀谨没有料到沈云娇对自己观察如此细致,一时有些欢喜。
他眼巴巴地凑上去想索吻,却被沈云娇偏头躲开。
她心里有些气闷,自然带着脸色就有些冷淡。
“我不准你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