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使团为了表示对新任皇帝的支持,半路返回到大庸,在大庸京城多呆了一个多月。

耶律齐作为北胡二皇子,多次公开发声支持萧怀谨的新政,摆明就是要以大庸为首。

可北胡这次前来,可不是来俯首称臣,而是来结盟。

他这么做,难道北胡王不会心怀怨怼吗?

抱着这些疑问,沈云娇翌日一大早就去了鸿胪寺旅舍,也就是北胡使臣如今呆着的客栈。

她才下马车,就见到耶律齐搂着一名穿着艳丽的风尘女子在门口肆无忌惮地调情。

沈云娇额角跳了跳,一大清早就看到这等辣眼睛的画面。。。

她将自己面纱提了提后,才跟着扶夏往耶律齐方向走去。

“大人若是喜欢,今晚早点来看奴家的演出。”

离了不远,沈云娇就听见前方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

那女子热情似火,柔若无骨地倚在耶律齐的怀里,指尖轻轻戳着他的胸膛。

耶律齐脸上漫不经心地笑着,用温柔疼爱的口吻道,“自然,今晚就去。”

他用指腹微微勾起女子的下巴,“回去吧,记得跟你妈妈说,爷今晚依旧点你。”

“是。”那青楼女一听喜出望外,这才恋恋不舍地站直身子,朝耶律齐行了个礼,“奴家今晚在绣春画舫等大爷。”

女子扭着腰肢心满意足地往回走,与沈云娇擦肩而过时,还给她抛了一个打量的眼神。

沈云娇闻到那浓郁的脂粉味,鼻子瞬间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很好奇,耶律齐与这女子贴得这么近,难道就闻不到这股廉价的香味吗?

还是耶律齐就喜欢这种。。。。。。

沈云娇嫌弃地吸了吸鼻子,见耶律齐要往回走的时候,急忙出声喊住他,“等等!”

耶律齐从一开始与那青楼女周旋时,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才微微回神。

“你是?”

他转过身子来,看向面前戴着面纱的女子。

从那嗓音以及圆圆的杏眸,他很快就辨认出面前的女子,就是他这几日一直会日思夜想的人。

沈云娇今日穿着十分低调朴素,湖蓝色的家常褙子,配上藕粉色的罗裙,肌肤在太阳底下泛着莹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柔美。

耶律齐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但面色却保持一贯的散漫,他假装认不出沈云娇,挑眉问道,“你是谁?”

好看的狐狸眼此刻上下打量着沈云娇,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耶律齐,是我,我来这里是有话要问你。”

沈云娇揭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了精致的五官后,唇红齿白,眉目楚楚地看向耶律齐。

耶律齐心想,沈云娇一定不知道日光下的她有多勾人。

在这小小的旅舍门前,不止是自己,其他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多瞧好几眼。

到底有多少人在瞧她?

又有多少人会像自己一样喜欢上她?

这念头其实有些荒唐,但是耶律齐就是情不自禁地继续细想下去,并且为此而感到烦躁。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阴郁,就像是暗藏汹涌的湖面。

“带上面纱,跟我来。”耶律齐脸色变得有些冷漠,只单单跟沈云娇说这句话后,便往里头走。

沈云娇觉得有些无语,这人怎么有点阴晴不定的样子。

但是她心里藏着疑惑,还是决定跟上去问清楚。

耶律齐带着沈云娇来到了旅舍庭院内的小凉亭内,小凉亭精致凉爽,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沈云娇见四下没人,终于道出自己的疑问,“耶律齐,昨日广平王府遭袭之事,你可知晓?”

耶律齐懒洋洋道,“你们大庸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撒谎。”沈云娇定定地看着他,“你对大庸如今的局势了解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会选择站队帮忙萧怀谨了。”

耶律齐先是一怔,而后低低笑道,“云娇倒是个聪明的。”

他的嗓音沙沙哑哑的,散漫中带着些许压迫力,“你是怀疑,广平王之事与我有关?”

沈云娇干脆地颔首,“是。”

耶律齐湛蓝色的瞳仁不知不觉的眯了起来,语调同时变得低沉危险,“云娇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为何要去行刺你们大庸王爷。”

沈云娇目光复杂地看向他,“耶律齐,我不是怀疑,我只是想查清楚刺客的身份而已。”

沈云娇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方巾,小心翼翼地摊开后,捧到了耶律齐的面前,“你看。”

耶律齐走近了一步,稍稍低头察看。

方巾上放着三根银针,针头上隐隐可以看到干涸的黄色汁液。

耶律齐想要伸手拿起银针,却被沈云娇啪地一声打掉了。

“这银针有毒,不可随便乱拿。”沈云娇忍不住拔高音量说道。

“呃。”耶律齐眸色顿了顿,随后勾起嘴角笑了笑,“抱歉。”

其实他知道,这银针肯定有毒。

只不过他是故意要将手伸出去碰那针的,他喜欢看沈云娇动怒的样子。

沈云娇在情绪波动时,眼瞳透亮,就如同水洗过的琉璃般,这个样子让耶律齐简直是爱不释手。

“这针有毒吗?”他假装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

见耶律齐一脸茫然,沈云娇轻哼一声,心想要不是她手速够快,可能耶律齐手指瞬间就染毒了。

“这毒针上染有蛇缠藤,蛇缠藤你总归认识吧?你们北胡的毒药。”沈云娇将方巾折叠好重新收了起来,“昨日广平王的刺客中就有一人用了这种毒药。”

耶律齐一听这话,视线瞬间变得冷凝起来。

“你怀疑那批刺客是我派出去的?”

沈云娇抿唇不语。

耶律齐缓缓地再向前走一步,几乎是要把沈云娇逼退到栏杆处,迫使她不得已双手放在背后栏杆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才不会往后倾倒。

“沈云娇。”他低头靠近沈云娇,俊美的脸上此刻一片冰冷,沈云娇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雪松气息。

“在你眼中,我就是只会下毒害人的卑鄙小人吗?”

“我没有这样说。”沈云娇见他的脸颊越来越近,心中警铃蓦地响起。

她伸出双手,在男子不注意的情况下将他推开。

沈云娇后退好几步,瞪了他一眼道,“但事实摆在这里,若不是你,还有谁会知道北胡秘药呢?”

耶律齐心中很是气闷,冷冷一笑道,“你怀疑我,倒不如怀疑你那相好。人人都知道广平王手握兵权,为人嚣张,不仅如此,朝中文官有一半与他交好。萧帝刚登基,根基不稳,明面上若是跟他硬碰硬肯定吃亏,所以他便偷偷派刺客去袭击王府。”

“你说我这理由合理吗?”耶律齐双手抱胸,垂下眼眸懒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