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艳越想心里越难受,捂着脸唔唔哭了起来。
宁书艺给她递了几张面巾纸,让她趁着翟玉江和陈大刚去办手续的功夫,好好的宣泄一下情绪。
对于李翠艳方才那一番心态失衡的话,宁书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面对这种失去至亲的巨大痛苦,这种略显扭曲的心态是很容易形成的,那不过是无处转嫁的痛苦使然罢了。
尤其是李翠艳,方才说得还算是比较委婉,她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的潜台词其实应该是——“凭什么死的不是翟玉江!”
李翠艳一直哭个不停,直到霍岩带着两个男人回来,她还没有哭完。
本来哭了一会儿也算是稍微平静下来了一些,可是抬头一看面无表情的翟玉江,她就忽然又生出了一股邪火,一个高从椅子上蹦起来,扑过去对着翟玉江就是一顿捶打摇晃。
“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自己说!你说啊!是谁答应我们,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好我女儿,对她好,保护她的?!
现在我女儿人都没了!你为什么还好端端的在这里?!你是怎么保护她的?!”
翟玉江似乎对于岳母的这一番指责和捶打都并不意外,没有被吓到,也没有闪躲,任由对方扯着自己的衣服拽来拽去,把衣领和前襟都扯得松垮变形也没有半点反应,就像失了魂一样。
陈大刚比妻子还能略微冷静克制一点,不用宁书艺和霍岩开口,赶忙上前去拉住妻子,把妻子搂在怀里安慰着,李翠艳在丈夫怀里放声痛哭了一会儿,才终于重归平静。
“经过对案发现场的初步确认,没有财产损失的迹象,所以可以暂时排除掉财杀的这种可能性。”宁书艺对三个人说,“剩下的两种比较常见的作案动机,都涉及到了人际往来方面的情况,不知道你们对洪新丽平时的人际交往情况有什么程度的了解?”
这话刚一说完,陈大刚就先开口了:“宁警官是吧?我能不能提一点小意见?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为了把案子调查清楚,这也是我们作为家属最希望的事情。
但是都说人活一张脸,不光是活着,就算是死了,声誉对于一个人,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都是非常重要的!
你刚才说财杀的可能性排除了,行,这个你们警察看现场了,你们比较懂,我不跟你们去讨论。
什么叫剩下的两种作案动机?哪两种?
我虽然不是做你们这一行的,但平时这种类型的节目也是没少看,多少我也懂一点!
你不就是想说还有情杀和仇杀这两种可能性么?
我觉得你这么讲话不合适!要说仇杀有没有可能,这个我不敢说,毕竟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我女儿有多优秀,这事儿你们就算现在不了解,过后很快就会了解到了,不需要我老两口来说给你们听。
有人嫉妒她,不想要她好,这绝对是有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坏人多多啊!
可是你要是说情杀,那这个我和她妈妈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的!
我们女儿是一个好女孩儿,你们不能因为她长得漂亮,就觉得她在外面肯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她老公就坐在这儿呢,你们但凡问一问他,我女儿对他,对他们那个小家庭有多忠诚,你们都说不出这种话来!翟玉江!你这个做丈夫的,你是哑巴还是窝囊废?!”
他说着说着,怒火中烧,忽然对一如既往保持沉默和木讷的翟玉江发难起来:“人家都这么说你老婆了!你就在那儿一声不吭?!你怎么对得起我女儿这些年跟你在一起的付出!
你一个大男人,叫人家警察说你老婆可能是被人情杀的,这跟往你脑袋上扣绿帽子有什么区别!
你就忍得住不吭声?还得让我这个做爸爸的替自己女儿的名声在这里维权?!”
“您别激动!”宁书艺连忙开口示意他,生怕陈大刚一生气,也像李翠艳那样对女婿动起手来,“我们并没有您说的那种意思,也不会无缘无故去破坏被害人的名声。
即便是情杀,也不意味着洪新丽和什么其他异性有非正当的男女关系,毕竟感情的事,可以是双向的,也可能是单向的。
单方面的求而不得,爱而不得,也可能会萌生出怨恨情绪,这也是我们不能轻易排除掉的可能性。”
她这么一说,陈大刚方才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得到了一点缓和,他喘着粗气,看了看宁书艺,点点头:“你要是这么说,那我能接受。
我女儿遇到这种事,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我们做父母的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破坏她名誉的事情!”
“理解。”宁书艺点点头,“那么您三位都是洪新丽的至亲,对她的情况也应该是最了解的。
据你们三位的了解,洪新丽有没有提到过,或被你们察觉到过,跟什么人产生了比较大的矛盾?或者说在工作上存在比较焦灼的竞争关系?”
陈大刚和李翠艳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一种茫然。
最终他们都摇了摇头。
“没有吧……”李翠艳方才的一番哭嚎让她的嗓子都哑了,“我就知道我女儿是特别受人欢迎的那种电台节目主持人,她专门帮别人宽心,安慰遇到难题想不开钻牛角尖的人。
这孩子平时太懂事了,跟我们讲的都是什么公司领导有多器重她呀,什么她又开导了一个遇到什么事儿的听众,那个人后来渡过难关了,还特意做了锦旗给她送去啊什么的。
反正都是好事儿,开心事儿!从来没有把在外面遇到的糟心事儿啊,不好的人啊,或者工作压力什么的跟我们说过啊!”
“是啊!以前别人就都夸她懂事,说她报喜不报忧,孝顺父母,结果现在倒好了!她觉得糟心的事情是一点儿都不跟我们说,搞得现在我们想帮忙提供一点线索都提供不出来!”陈大刚捶胸顿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