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霞现在又惊又怕,虽然心里面觉得有点委屈,但是想到女儿大概率是出事了,又忍不住悔恨,想要埋怨自己。
“其实我也不是想要逼她怎么样,就说觉得,人一辈子这么长,年纪轻轻的时候,一个人过怎么都行,可是以后年纪大了呢?爸妈也没有办法照顾她一辈子。
就算我们以后老了,不给女儿添麻烦,我们互相照顾,找护工,她呢?等她老了,就自己一个人,真有个头疼脑热,连个帮她端水拿药的人都没有……
她还年轻,不爱听我说这些,觉得那些都不是问题,我们娘俩就吵了一架,在电话里闹了个半红脸儿。
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女儿还那么年轻……才刚刚二十四岁……怎么就……怎么就……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拿这种事去跟孩子争……”
“事到如今你就别这么想了……”朱宏也很难受,但是他比妻子要稍微克制一点,红着眼睛,揽着妻子安慰道,“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就算是被闺女烦死,也得日日夜夜跟着她,就算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不要了,我也得保护孩子万无一失啊!”
夫妻两个又是一通眼泪涟涟。
宁书艺也只有同情的份,虽然说最终的DNA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以死者被毁容的程度,还远远达不到无法辨认的程度,基本上朱宏确认过之后,这名死者九成九就是朱青青本人了。
等待基因比对的结果,不过是为了出于严谨的考虑而已。
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不论谁说什么“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不如”都无济于事。
但是不能复生的死者也不能平白无故枉死于犯罪分子的手中。
“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和体谅二位现在的痛苦,但是为了能够尽快调查清楚案件真相,有一些问题我们还是必须要向二位了解清楚的,希望你们能够多多配合。”宁书艺叹了一口气,对朱宏和吕霞说。
好在朱宏和吕霞夫妇都是讲道理的人,抹着眼泪点头答应下来。
“你们说朱青青告诉你们她说不婚主义,那她有过男朋友之类的吗?”宁书艺问。
吕霞哭着摇头:“没有过,我刚才说的好像还不太对,她不是不婚主义,她说她是独身主义,不婚主义好歹还有可能找对象,她是压根儿就连恋爱都不想谈,男朋友也不想找,就只想自己一个人。”
“我能不能问一下,二位的婚姻状况……?”宁书艺试探着问。
朱宏连忙摆摆手:“我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从结婚到现在,就连拌嘴的次数都是数的过来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青青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她上高中的时候,还偷偷喜欢过学校里的男孩子,当时我和我老婆还担心她早恋之类的,怕影响学习,想跟她谈又怕孩子觉得尴尬不高兴。后来看她学习也没有受影响,而且也就只是喜欢而已,没有什么更过格的举动,我们就当作不知道了。
结果后来上了大学以后,我也不知道她是接触了什么人,还是遇到了什么事儿,反而是我们觉得她可以尝试着谈个恋爱什么的时候,孩子又说什么都不肯找了。”
“孩子想要做单身主义者,不是因为看到我和她爸爸婚姻不幸福所以害怕了,她以前小的时候还开玩笑说过呢,说希望以后自己找老公的时候,也找一个像爸爸脾气这么好,这么有耐心的。”吕霞抽噎着,明明已经痛苦得快要无法呼吸,还在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是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室友给她带到沟里去了。”
“能具体说说吗?”宁书艺问。
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的转变往往来源于思想上的变化,而这些转变最终也容易把人带入到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引向不同的结局。
“就是孩子以前跟我说过,她大学时候有过一个同寝室的女孩儿,跟她关系很好,别的什么两个人都很合得来,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个女孩儿对待感情比较随便,经常非常轻易地就跟人确定关系,谈恋爱,然后又因为不合适,很快又闹分手。
青青跟那个女孩子交朋友的时候,动不动就说朋友失恋了,她在陪朋友,那个女孩儿好像永远都有认识不完的坏男孩儿,受不完的感情伤害,总拉着我女儿诉苦,抱怨,然后一扭头又跑去谈恋爱了。
后来她们学校不知道是谁组织的,成立了一个什么女生互助社团,说是要帮助女孩子们走出困境,建立起更独立更成熟的人格。
青青当时跟我说,她要陪她那个室友一起去参加,说不定能让室友从精神上充实一点,以后擦亮眼睛远离渣男什么的,我还表示过支持。”
“听这个意思,后面的发展似乎和最开始的预期有些出入?”宁书艺问。
吕霞点点头,眼泪止不住地流:“后来她就跟那个室友一起加了社团,我最开始也没当回事,觉得大学生么,学校里面的校园生活丰富点是好的,对孩子也是个锻炼,而且孩子大了,不能什么事儿都爸妈抓着不放,所以也就没有太过问。
结果后来我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儿,我女儿以前是一个非常阳光开朗,对生活对人都很乐观,态度很积极的人。
自打参加了那个什么社团之后,这孩子心态就变得有点……”
她犹豫着,女儿已经遇害了,作为母亲,她不愿意把任何负面的形容词加诸于自己女儿的身上。
宁书艺看出了她的犹豫,便开导她道:“吕女士,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们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但是方才朱先生去辨认的时候应该也看得出来,凶手在作案的时候是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在里面的,有些泄愤的意思。
所以我们需要对朱青青平日里的言行特点有一个全面客观的了解,这样才能够准确锁定和她有过结的人群,把嫌疑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