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前来搜客栈的几人不认识周子沐,只当客栈内住的是普通的客商和大夫,却没想到这么大的阵仗,顿时就被吓到了。

而周子沐最看不惯的就是官老爷的趾高气扬,他以前低三下四是为了求出路,可如今,几个小小的州府官兵,竟然敢在他面前叫嚣。

还有那个长宁侯陆槿,把他们当什么人了,唐筱微失踪,镇上其他地方不见他派人搜,首先就来客栈搜,他什么意思。

“你……你想干什么?这是侯爷的意思,你竟然敢违抗侯爷的命令。”那人握着刀的手有些不稳,说话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有底气。

周子沐侧脸睨向他,冷笑:“既然是长宁侯想搜客栈,那就让他自己来。”

“你,你放肆。”那人喊。

周子沐重新拿起筷子:“如今这客栈周某全包了,里面金银珠宝众多,万一遗失,你们赔不起。”

“赶出去,别扰了我吃饭。”他说着挥挥手,就要让人将官兵赶出去。

酒儿赶紧攀上他的胳膊,示意他别激动。

她对他低声道:“没必要跟他们过不去,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且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长宁侯和南阳太守,免得以后他们给你使绊子。”

周子沐气不过:“但是陆槿欺人太甚了,这段时间你尽心帮助九庄镇的百姓治病,帮他找幕后下毒的黑手,可现在却这样不信任,怀疑是我们藏了唐筱微,他以为谁都像他一样,将唐筱微当个宝。”

酒儿笑了笑:“无碍。”

只是这笑有些苍白。

周子沐咬牙,忍了又忍,最后让手下的人让开一条道,让他们去搜,但并未让自己的人撤下,这威胁的意味也是很明显了。

酒儿看着他们上楼,庆幸今日母亲已经离开了。

她不知道唐筱微是真的失踪了,还是这只是她玩的一套把戏,就是想借机搜查客栈,找到母亲。

如果母亲还在客栈,还真不能让他们搜。

那些人在各个房间搜寻一番后,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悻悻然地离开。

周子沐不忘对他们的背影喊:“回去好好禀告长宁侯,侯夫人失踪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等他们走远,他立即脸色一转,气得拍桌子:“真是不知好歹,酒酒,我看这九庄镇我们也不用管了,明日我们就离开,让他们自己去找幕后黑手,自己去找解药吧。”

酒儿好笑:“周子沐,你都这般大了,说话怎么还这样孩子气,长宁侯关心侯夫人也是情理之中,他们两夫妻本就恩爱,夫人突然不见了,怎么会不着急。”

酒儿将心中的苦涩压下去,继续没事人一样吃饭,可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搜查客栈的人回去,将情况添油加醋的禀告了番,已经将周子沐形容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即使什么都没有搜到,他们还是怀疑周子沐和酒儿心里有鬼。

陆槿听着他们的禀报,眉间渐渐阴冷,突然将杯盏重重掷在桌上,起身往外走去。

“唉,侯爷——”冯中洪觉得定是刚才周子沐猖狂的行径惹恼了他,他真要亲自找上门了,这样最好,那周子沐的气焰是该压一压。

陆槿来到客栈,客栈门已经关上,青山上前,对守在门口的人说想见一见酒儿姑娘。

那两人立在门口像两尊门神一样,没有被陆槿的身份吓到一点。

“姑娘已经睡下了,侯爷明日再来吧。”其中一人说。

“你——”青山见他们如此目中无人,气不过要上前。

陆槿将他拦住,看一眼二楼亮着烛火的房间,走开了。

酒儿在房内听着楼下的动静,听到陆槿没有再纠缠,带着青山离开了。

她放下心来,但又忍不住失落。

陆槿果真是担心唐筱微,竟然亲自寻到了这里,可他就那么不相信她吗,真的认为她会对唐筱微做什么,他将她当成什么人了。

酒儿心中苦涩,轻叹口气,从窗边走开,一转身,却见房中站着一个人。

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住嘴巴。

“侯爷,你怎么进来的?”她惊讶地问,他不是带着青山离开了吗。

陆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眸子突然微眯。

酒儿想到他前来的目的,脸也冷下来,侧过身子疏离道:“侯爷也是来质问我的?可是我先前说的是实话,我只是在白日里与侯夫人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未见过她,她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

陆槿踱步靠近,酒儿有些紧张,一双手在身前紧紧交握着。

她想要退开一些,陆槿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看着她耳鬓处红色的划痕,脸色阴沉。

“谁伤的你?”他沉声问。

酒儿转头,想挣脱开他的桎梏,可挣脱不开,陆槿另一只手抚上划痕。

“侯爷不必如此。”酒儿抗拒。

陆槿捏住她下巴的手用力,酒儿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谁伤的你?”他又问。

酒儿强装的镇定有些崩溃瓦解,瘪瘪嘴,有些委屈。

他是在关心她吗,可如果自己说是唐筱微伤的自己,他又真的会将唐筱微如何吗?

他舍不得。

“是我今日在后山不小心划伤的,没有人伤我。”酒儿说,“侯爷是来找侯夫人的吧?她真的不在这里。”

陆槿在她划伤的耳鬓处轻抚:“先前的那些人,不是我派来的。”

酒儿讶然地抬眸看他,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她已经劝通了自己,决定将他完全放下,他却又来扰动她的心思。

“侯爷,你一直知道我与侯夫人长得相似,可是为何你从未提起过?”酒儿问出她心中的疑问,渐渐地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

“侯爷只是将酒儿当成夫人的影子,所以才不屑提起,是觉得酒儿没必要知道吗?”

陆槿拇指滑向她的眼尾,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我从未将你当成任何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