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个,一共是十四个。”赵奇痛得浑身冒冷汗。

这些人下手可没有一点犹豫,狠厉得让人害怕。

终于听到了让人满意的答案,男子轻笑:“这就对了,还有两个人呢?”

赵奇痛苦着一张脸:“我,我真不知道,那晚我没有跟去,是派手下的人去的,也许那两个人根本就没有赶上时辰,没上过船。”

“十四个人里面一共有几名女子,几名男子?”男子又问。

“十名男子,四名女子。”赵奇道。

男子点点头:“那跑掉的那两个都是女子咯,多谢了。”

赵奇咬牙,心里咒骂:谢你大爷!

酒儿回到住处,顾大娘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她。

酒儿进城住一晚找的理由是城里有一大户人家看中了她绣的帕子,想让她去府里帮忙绣上几条,他们要拿去送礼。

酒儿跟她保证,第二天晚上一定会赶回来吃饭。

酒儿将买的东西拿进屋中,顾大娘一边接过东西一边问她如何。

酒儿笑着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两:“已经绣好了,那户人家的夫人很是喜欢,还多赏了我一些钱。”

在屋子里憋闷了一天的雪宝听到酒儿的声音,跑了出来。

它蹿到酒儿的身上,直往她脖子里面拱,酒儿被逗得发痒,咯咯直笑。

闹腾一阵,酒儿将雪宝放下,去洗手准备吃饭,可等她洗好手出来,雪宝却不见了。

“娘,雪宝呢?”酒儿问。

顾大娘刚才只顾着摆菜摆碗筷,没注意到。

而屋后,雪宝从房梁上探出脑袋打量下面的陆槿,嗅了又嗅,确定是陆槿后,从房梁上跳下来,落到陆槿的肩头。

陆槿轻笑,摸了摸它的脑袋:“你倒是发现了我。”

吃过晚饭,酒儿还不见雪宝回来,她有些担心了。

外面高价收购雪貂的风声可还没有停歇,雪宝又跑出去,不会被人抓了吧。

她有些坐不住了,跟顾大娘说了一声,提着灯笼,披上披风想出去看看。如果在外面,雪宝只要闻到她的气息就会跑到她身边来。

镇上不比城里,晚上街上没什么人,再加上如今很是不太平,一入夜大家都将门关上鲜少外出。

酒儿走在街上,轻唤雪宝,可除了风声呼呼,就没有再多的回应。

从屋门口直走到镇子口,没有见到雪宝,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她忧心地看了一圈,打算转身回去,突然,镇子外面的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人还不少。

酒儿瞬间警觉起来,下意识地吹灭灯笼,躲到旁边的巷子里面。

酒儿担忧,不会是抓雪貂的猎人吧,几天前她就在镇子上碰到过一个猎人,在四下打听镇子里面有没有出现过雪貂;或是官府的人,这里离定琅城近,倒的确时不时就有官府的人经过。

她悄悄探出头,想跟上去一点看个究竟。

可这时巷子深处突然一阵轻响,细听下像是脚步声。酒儿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她探手摸向腰间的银针,一边转身,就见雪宝从里面走了出来。

“雪宝,你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被人捉了去了。”酒儿松了一口气,将雪宝抱起。

既然雪宝已经找到,那刚才过去的人她也不用去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惹不相干的麻烦,于是赶紧抱着雪宝往回跑。

等她离开后,陆槿从巷子深处走出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看向镇子外面。

第二天早上,顾大娘一早去买菜,回来时却一脸忧心。

酒儿问她怎么回事。

顾大娘比划着说,刚才在街上听到大家都在说镇子旁边的河里今日一早出现了成片的死鱼,大家都说这是不祥之兆,要出大事了,不光是这件事,最近大家都在谈论出现的各种异象。

她问酒儿是不是真的,她昨日在城里可有听到什么。

酒儿笑着安慰她:“娘,没事,我们一路从南阳那边过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天下太平得很,大京能出什么大事,你就放宽心吧。”

顾大娘还是不放心,比划说:“我们要不离开吧?”

她本是想和酒儿去惜山国,可是惜山国没去成,被迫停留在了这里,现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酒儿点头答应:“现在马上就是年关了,先过完年再说,年后如果还找不到去惜山的办法,我们就离开,再另寻它法。”

酒儿来到镇子旁的河边查看那些死鱼的情况。

昨日她在定琅城客栈刚听到他们说孴族出了世道要乱的预言,不想今日就见到了异象。

可是她不信,事出必有因,哪有那么多凭空出现的异象。

还没有走到河边,酒儿就看见河道里一片凌白,随波**漾,不知道的会以为是水面反射的银光,可走近一看,便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一层一层发白的死鱼堆叠着被冲上河岸,整个河道上充斥着难闻的腥臭。

酒儿蹲下去捡起一条鱼仔细翻看,不像是中毒。

她拿出银针试探,又用蛟虫试探,都没有反应,雪宝更是从她的袖口里面跳出来,想去叼鱼吃,被酒儿一把拦住。

旁边的一个老头见到她,以为她也是跟他一样来捡鱼的,于是道:“这些鱼都还新鲜,才刚死,拿回去可以晾晒成鱼干。”

酒儿好笑地问:“爷爷,你不怕吗?他们都说这些鱼不详,会带来厄运。”

老头呵呵一笑:“什么不详,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粮食,祥瑞的很啊,没挨过饿不知道它们的珍贵。”

“等我晒干了,再拿去城里一卖,又可以换银两,换成银两又可以换其它的粮食。”

酒儿觉得这老头有趣,经他这样一说,还挺有道理。

这些鱼虽然死的莫名其妙,但不是中毒,的确是可以当粮食,换个角度还真是上天在给他们赏赐粮食,只是没有几个人敢这样想,都是对它们避而远之。

“刚才你那白猫也挺喜欢吃鱼的吧,给它弄些回去晒干了,让它吃饱。”老头说。

他看着老态龙钟,眼神倒是挺厉害的,雪宝就是刚才出来了一下,竟然就被他看见了。

酒儿笑了笑:“多谢了,爷爷,您多晒些,我去您那里买。”

她转身往回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却见到几个身着孴族服侍的人站在河岸边的高处,看着河道里成片的死鱼。

昨日在客栈替她解围的那个女子也在,酒儿看过去时,他们也同时看向酒儿。

酒儿朝她笑着点头。

那女子虽然冷着一张脸,可昨日毕竟是她替自己解了围,帮了自己,自己还是要先示好的。

那女子看着酒儿,眉头微蹙,道:“是你?”

酒儿以为她说的是昨日在客栈相遇的事,于是笑着回答:“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可那女子看着她右脸上紫红色的胎记,眼神突然更加冷了,眼中还多出了一丝嫌恶。

酒儿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却听她又道。

“姑娘好生没有礼貌,昨日帮了你,你却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

酒儿???

昨日她明明向她屈膝行礼,以表自己的谢意,只是自己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今日倒怪起她来。

是不是他们孴族与汉人太不相同,礼数也不一样,他们看不懂啊。

酒儿解释:“我在客栈行过礼道过谢了。”

“那样也算道谢?”女子反问,“在我们孴族,道谢必须是大声说出来的才行。”

好吧,果真是习俗不一样,昨日的礼数她根本就没看懂,难怪她冷着脸走了,一定是觉得她帮了自己,自己还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有些寒心吧。

不过孴族还真是锱铢必较,这点小事她既然就记在了心里。

于是酒儿重新给她行了一礼:“多谢姑娘昨日的相助。”

酒儿觉得这次应该可以了吧,可不想那女子又道:“你们汉人向来如此拖拉,都是事后第二天再道谢吗?”

她冷笑一声:“如此没诚意。”

酒儿:“……”

酒儿可算是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要她道谢,今日就是故意找她的茬的,只是为何昨日她帮助了她,今天却完全变成了另一副面孔,要如此刁难她?

既然怎么做都是自己的错,那也就没必要再跟她解释了。

于是酒儿道:“如果是因为昨日之事未能及时向姑娘道谢,惹恼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我们汉人向来重礼数,知感恩,昨日姑娘帮了我,酒儿万分感谢,若日后有能帮到姑娘的,姑娘尽管说,酒儿也定不会推辞。”

说完她一拱手就准备离开,可两个孴族人走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酒儿的脸也冷了下去,看向那女子:“姑娘,这是何意?”

那女子勾起嘴角一笑:“借姑娘一用。”

酒儿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张网从天而降,将她兜住。

“带走。”那女子吩咐。

“唉,你们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里?”酒儿大喊,什么借她一用,人是可以乱借的吗。

网一下子被收拢,酒儿的手脚瞬间被网紧紧禁锢住动弹不得,想从怀中掏毒药银针,替自己解围都不行。

那名女子走近两步,看着酒儿:“姑娘刚才不是说要感谢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酒儿还要再说话,嘴里立刻被塞住。

她就这样在家门口被裹成一个粽子,扔到了马车里面。

好在袖中的雪宝趁刚才混乱的时候,逃了出去,跳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她没指望它能搬来救兵,这里不比九庄镇,根本没有救兵可搬。

顾大娘如果看到雪宝单独回去,只会更加担心,而阿大都不知道雪宝的存在,至于其他人,看到雪宝只会想着将它抓去卖了。

但它逃出去了,自己还有一丝希望的,它一定会找到她,倒是再见机行事,让它帮忙逃脱。

马车摇摇晃晃行了很久,中途酒儿都睡着了,等马车突然停下来,她瞬间惊醒,发现马车外已经全黑了。

马车门帘被拉开,一个人伸手进来将她拉出去。

四周昏暗一片,也看不出是哪里,只是抬头能看见周围都是漆黑高大的山影,自己不会是被他们带到了孴族居住的哀山了吧。

酒儿被推进一个房间里,她踉跄地倒在地上,随即门已经被啪的一声关上,从外面锁了起来。

他们都说孴族不好惹,州府的官兵也拿他们无能为力,遇见尽量躲远一点,却没想到他们如此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定琅城随意抓人。

而且自己根本就没惹他们啊,昨日在客栈,也不是自己要她帮忙的,是她要行侠仗义的。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就突然翻了脸,将她抓了起来,孴族人向来都是如此善变难测吗?

酒儿实在想不明白,也不知道他们将自己抓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雪宝刚才感知到危险,从酒儿袖口跳出来后,一溜烟窜进了路边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它一路跟着酒儿来到孴族,在酒儿被关着的房间外打了几转,最后终于从房檐下钻了进去。

酒儿看见它眼睛一亮:“雪宝。”

她现在和雪宝已经不像一开始时,她被周子沐抓的那样了。

上次他们刚接触不久,没有默契,见到她被捆着还要躲到她怀里睡觉,但这次,雪宝冲上来就撕咬她身上的网。

可网上的绳索那样密那样粗,它就是将牙磨碎了也没法将她救出。

“雪宝,你快去找一把小刀来。”酒儿道。

雪宝停止撕咬网,抬头看向她,像是在思考,好一阵后,它转身又跳上房檐出去了。

酒儿觉得甚是欣慰,这段时日没有白养它白疼它,每日对它细心的教导也没有白费。

她欣慰地等在屋子里,没过多久,雪宝就回来了。

“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

定是雪宝叼着小刀回来救她了,她高兴地扭着头去看:“雪宝,把刀给我。”

可回头一看傻眼了,身后根本不是叼着刀的雪宝,而是一只还冒着热气的烧鸭。

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