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口中说出的巫永会三个字,比任何血腥恐怖的场面都更令人害怕。

在他说出这三个字时,酒儿的身子又忍不住的一颤。

很是轻微,但抓握住她的手,站在她身边的阿斐却注意到了。

她害怕他,而且是非常的害怕。

他抬头自己打量自称巫永会的男子,带着几分儒雅,脸上挂着谦恭的笑,并没有什么不妥。

“姑娘?”久久没得到酒儿的回应,巫永会出声询问。

阿斐抓住酒儿的手微微用力,酒儿反应过来,忙道:“我叫酒儿。”

“我与公子不过是一面之缘,公子不必如此。”她不想与这个冒牌巫永会有任何瓜葛。

可他却铁定了心要与她相熟:“上次在定琅城相遇即是有缘,今日在哀山上又遇见,怎么还能说是一面之缘?我看我们是很有缘分,似乎冥冥中都有天意安排。”

酒儿扯动嘴角:“巫公子真会说笑,不过是巧合罢了,哪有什么天意。”

巫永会笑了笑,看向酒儿身边的阿斐:“这位是?”

酒儿想抬手介绍,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于是赶忙抽出来。

“这是阿斐,孴族人。”

巫永会点头:“看的出来,姑娘竟然和孴族人也有往来?”

酒儿:“也没有,巧合罢了。”

巫永会意味深长地笑笑:“世界就是因为这些巧合才会如此精彩。”

酒儿没有接他的话,将话题扯开:“巫公子到哀山来是有何事?”

孴族的生活相对封闭,深居在哀山里面,外人想要进来并不容易,自己是被他们抓来的,那他呢,他又是如何来的。

巫永会:“在下的母亲是孴族人,我也算半个孴族人,这次来哀山是访亲。”

酒儿心中吃惊,巫永会竟然是孴族人,他顶替巫永会的身份,就是为了进哀山?他用如此手段进哀山又有何目的?

“姑娘这是要和阿斐去哪?”巫永会问。

酒儿踟蹰了一下,道:“去山顶看看。”

巫永会听了也很感兴趣:“你们也是去山顶,在下也正想去看看,既然同路,那就一起吧。”

他都这样说了,自己也先说的要去山顶,如果此时再反悔,倒显得自己心虚。

酒儿只好和他一路,一起去哀山山顶,反正有阿斐在。

阿斐是被派来看着自己的,自己现在对骆蓁他们有用,所以他们一定不希望自己出事,那阿斐也定会护着她。

这次不光是巫永会一个人,他身边还带了一个人。

路上,巫永会状似无意的指着他身后的人介绍:“这是丽娘。”

听到他的话,酒儿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阿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巫永会:“酒儿姑娘怎么了?听到丽娘很是震惊。”

酒儿看他身后的人一眼,干笑:“的确有些震惊,没想到一个男子会叫这个称呼。”

这是个人都得震惊吧,一个八尺高的大男人叫丽娘,谁听了不得惊掉半个下巴,更何况她还见过真正的丽娘。

一个娇艳的美妇,偷渡那日换乘时,贴心地给不舒服的巫永会顺气。

这些人也真是对身份不挑,拿了个身份不管男女,不管合不合适就用。

巫永会自己也觉得好笑,还大笑起来:“这的确不像一个对男子的称呼,但他小时候可不这样,小时候长得跟女孩子一样,大家都戏称他为丽娘,日子长了,即使他现在已经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但这名字是叫习惯,改不过来了。”

“而且都说反着叫好养活,的确是有些道理,你看丽娘他小时候就体弱多病,如今却是这般强壮。”

酒儿暗笑,将谎话圆得真好,一套一套的。

“酒儿姑娘并非定琅城人,不知姑娘是何处来的?”巫永会问。

酒儿没有回答,反而问:“巫公子呢?巫公子也不是定琅城人,你刚才还说你母亲是孴族人,孴族女子不可随便和外族人通婚吧?”

巫永会:“的确,我母亲后来离开了孴族,跟随我父亲到逐州生活,之后就再未回过哀山,我这也是第一次来哀山。”

“酒儿姑娘你呢?你从大京内陆而来,来定琅城做什么?”巫永会又问。

酒儿叹息一声:“我是与我母亲逃出来的,我父亲欠了一大笔赌债后消失了踪影,留下了我和母亲,我们被逼得没办法,才到了这里。”

讲故事她也会,而且能讲得比他还生动。

只是说的时候,总感觉到阿斐时不时看她一眼,他定是也信了她的话,觉得她身世坎坷,替她唏嘘吧。

走了一段,巫永会见阿斐一个字不说,于是问起他的情况。

酒儿只好解释说他不会说话。

走了有个把时辰,他们才到了哀山山顶。

哀山山顶有一处草坪,草坪一边是绵延的青山,另一边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崖。

上次黑鸟盘旋就发生在这出草坪的上空。

到了山顶后,巫永会和丽娘走到草坪上,欣赏山下的风景。

酒儿在草坪上细细搜索,希望能发现些什么。

阿斐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酒儿看一巫永会,见他们并未注意到他们,于是小声对阿斐说:“小心他们,他们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阿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巫永会的背影,眼眸微微眯起。

巫永会似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转头看向他们,勾唇对他们一笑。

巫永会他们似乎真的是来赏风景的,闲情逸致的很。

见酒儿在四处寻找线索,也猜到了跟异象有关。

酒儿问他对那些异象怎么看。

他笑了笑:“自然是相信了,我母亲是孴族人,对孴族的东西我很是相信。”

嘴上说着信,可酒儿却没在他眼中看到半分的相信。

她从林子边一路穿过草地,寻到山崖边。

看着这万丈山崖,酒儿竟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逃出长宁侯府的那晚。

那晚,她就是被长宁侯府的人逼到了那处悬崖边,跟这次悬崖挺像。

她回头看一眼,真的太像了,也是林木环绕的一处开阔空地,陆槿的人围在树林边,而她就这样被他们逼着站在山崖边。

陆槿骑着高头骏马,拨开人群走出来。

他一脸的冷厉,眼中都是阴鸷,与在侯府时对她的柔情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接过他人递上的弓箭,对准她,手微微松开,利箭直向她激射而来。

箭还未至,酒儿就感到心口一阵发疼。

“不要!”

她捂着胸口踉跄后退,退向身后的万丈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