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吓得瞪圆双眼,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喊叫出来。
他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有人吊死在了树上,可待仔细看清,更加震惊。
巫永会轻啧一声,嫌弃地看他一眼。
丽娘赶紧将捂住嘴巴的手放下,但脸上的惊恐未消。
他指着那边一阵挤眉弄眼,用嘴型说:“那,那是酒儿姑娘,还有她手上的吃人的蝴蝶。”
巫永会皱眉看着那边。
不用他提醒,他早就看出来了,树上的那女子就是酒儿。
只是她竟然会蛊咒之术,能驭蝴蝶。
所以,今晚上大祭司是她驭蝴蝶弄死的?
他们到得早,在下面看到了全程,大祭司被蝴蝶袭击前割破她的手指取过鲜血,只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就记恨在心,将他弄死,这好像也不太说得过去。
但她能驭这些诡异蝴蝶的本事他们是看清楚了。
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样貌还丑陋,却不想她竟然有如此本事。
他们躲在暗处一时不敢上前。
酒儿站在枝头上,手指翻舞,逗弄身边的蝴蝶,不一会,她身边的蝴蝶越来越多,围在她身边起舞跳跃。
这时,一个身着孴族服饰的男子从暗处走到酒儿站立的大树下,微抬着头看着树上的酒儿,像是在欣赏她舞蝶。
那男子虽然没戴牛头面具,可背对着他们,而且树影遮掩,光线很不好,他们看不请他的样貌。
巫永会和丽娘又震惊地互看一眼,等他们再转头看过去时,男子已经跃到了树上。
萦绕在酒儿身边的蝴蝶被他一惊,飞开一些,但立马又围了上来,可是它们却并没有攻击那名男子。
那男子靠近酒儿,一手揽住酒儿的腰,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与他对视,举止很是亲密。
其实看到孴族男子出现,他们心中已经有了猜想,酒儿与他的关系定非同一般,可真看到他们如此亲密,巫永会和丽娘两人还是不免震惊。
如此说来,酒儿并非被孴族从定琅城莫名抓来那么简单,或许她来孴族另有他谋。
酒儿抬着头与那男子似乎说着什么,可隔得太远,听不见,而且此时萦绕在他们身边的蝴蝶出现异动,像是受到了惊扰,开始四下飞散。
不会是发现他们了吧。
眼看有些蝴蝶往他们这边飞来,丽娘赶紧拽了拽巫永会,示意赶紧离开。
巫永会有些不甘心。
今日这样的好的时机,他们已经潜入了神木林,却又被他们给拦住了。
可他们已经见识过那些蝴蝶的厉害,如果不离开,万一被那些蝴蝶盯上,那更是糟糕,他们可是刚刚才在圣殿内见过大祭司被啃噬后所剩无几的残骸。
他们只好又悄悄退出了神木林。
酒儿从屋中出来后,陆槿就一路跟着,最后跟着她来到了神木林。
来神木林的路上,出现了金裳,它们不远不近地环绕在酒儿身边,像是跟随,又像是引路。
到神木林后,酒儿在这棵树下停住。
环绕在她身边的蝴蝶越来越多,那些蝴蝶竟然簇拥在她肩头和脚下,将她带离了地面,带到了树上。
而酒儿仍然浑然不知,还与金裳嬉戏起来。
金裳的别名浮生幽梦并非空穴而来,贺老怪说酒儿如今这样就是浮生幽梦。
它们艳丽的外表不过是一层幌子,实际上性恶,好血腥喜食肉,也能被人利用,制成蛊毒。
而酒儿中的就是浮生幽梦的蛊毒。
她体内虽然因为千年蛊母的存在,百毒不侵,但那只是针对寻常的毒药,对这用生虫为引的浮生幽梦却无能为力。
浮生幽梦会抓住人心中最恐惧最脆弱的地方,形成梦魇,平时也会出现幻觉,让中毒之人分不清现实与幻觉,最后疯癫暴毙,或是深陷幻觉无法自拔,死在幻觉里面。
他一路跟着酒儿出来,是想看她到底要去哪里,这些金裳会将她如何,也许还能解开它们出现在哀山的秘密。
他跟着她来到神木林后,在神木林又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其他人,他只好回到酒儿身边。
她一向怕高,如今却站在树枝上,如果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定会被吓到。
他跃上枝头,来到她身边,将她的身子稳住,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酒儿无神的眸子微微抬起看向他。
“酒儿。”陆槿抚着她的脸轻声低唤。
酒儿看着他,睫毛微颤,眸子渐渐显出些神采。
此时,萦绕在他们周身的蝴蝶像是受到了震**,顿时惊慌起来,用力扑哧着翅膀,想要将酒儿控制住。
“酒儿。”陆槿又连声轻唤她。
终于,酒儿的眼神聚焦,看到了眼前的他。
她看着他确认了很久,才开口:“侯爷?”
陆槿勾起嘴角:“是我。”
酒儿微蹙起眉头,思维很是迟钝,一个简单的问句也需要在脑海中过上好一会。
她思考现在的情况,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这又是在哪。
她看一眼周围,见到自己在离地的高处,瞬间就慌了。
她抓住陆槿的衣襟,慌乱地看向他:“侯爷,我们这是在哪?”
陆槿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别怕,有我在。”
酒儿乖巧地点头,可一双抓住他衣襟的手却更加有力。
“侯爷,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陆槿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拨开:“这只是在做梦。”
“做梦?”酒儿好像一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一样,头微微侧着,想了又想。
“嗯,做梦,你梦到我舍不得你,寻到了你,你被我的真心打动,终于愿意和我在一处了。”
酒儿眨着眼睛想了想,信了。
陆槿怎么会舍得扔下唐筱微,来寻她,这一定是梦没错了。
她靠进陆槿怀里,抱住他的腰,将脸在他胸前埋了埋:“真的是在做梦。”
陆槿轻笑:“睡吧,是个好梦。”
酒儿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酒儿第二日醒来,双手捧着下巴坐在**。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在哀山顶上见到山崖,触景生情想到出逃掉落悬崖的那晚,还想到了陆槿,昨晚上自己做梦就梦见他了。
梦到他寻自己寻到了这里,自己与他在一起了,还梦到了金裳,身边到处都是它们,关键是它们还很听自己的话。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酒儿使劲摇晃脑袋让自己清醒。
她下床穿好衣服,将雪宝藏在袖口内。
今日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调查才行。
昨晚大祭司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金裳袭击而亡,她被阿斐带着离开又遇上段婕遇袭,一片混乱,她都没能好好检查一番现场。
她打算先打听一下大祭司尸骸存放的地方,去检查,然后再去神木林看看。
前日她与阿斐是在神木林中见到的那一大片的金裳,神木林内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但首先她要去看看段婕,看她醒了没有。
她来到段婕屋前,骆蓁已经不在,门口守着几个普通的护卫。
酒儿想进去,可门口的人拦住了她。
“族长正在休息,骆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
酒儿只好离开去地牢找贺老怪。
贺老怪正睡得香,昨晚他救治段婕忙活了大半个晚上,才刚回来不久,正想好好补个觉,酒儿又来了。
他不耐烦地捂住耳朵。
“贺爷爷,你还没起床呢?昨晚定是辛苦了,我给你捶捶背。”酒儿说着在他后背上捶起来。
贺老怪恼火地哎呀起来:“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没见到我在睡觉吗?”
酒儿笑着说:“你好好睡,我给你捶背就是。”
“你这样我还怎么睡。”他坐起来,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酒儿得逞地笑了笑:“段族长已经醒了?”
贺老怪:“醒了一下,又昏过去了。”
“她有没有说是谁袭击的她?”酒儿问。
贺老怪摇头:“没有。”
“什么都没说吗?你说她中的是蛊毒,孴族不是最擅长蛊毒,不是他们孴族内部的人吗?”酒儿问。
贺老怪:“我怎么知道。”
酒儿:“那他们说的孴族圣物玉蟲到底是什么?我昨日见着了,就是一直雪白色的蠕虫,跟蛟虫差不多,为什么会是孴族的圣物?”
贺老怪:“你乱说话嘛,小心他们割了你的舌头。”
酒儿握住嘴巴:“我哪有乱说了?”
“你将他们的宝贝说成蛆,怎么不是乱说话。”贺老怪说。
酒儿指着他:“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贺老怪:“可是我就听到你说了。”
他竟然跟她乱颠倒黑白的把戏。
但现在有求于他,只好让着他:“好好,我说了。你快跟我说说,玉蟲宝贝到底是什么?”
贺老怪叹一口气:“大繁至简,物相也如此。那玉蟲你看着只是一只小蠕虫,可却是世上最厉害的蛊虫,是孴族在众多蛊虫里面炼化而来。”
“竟是如此厉害。”酒儿感叹,难怪它丢了骆蓁那样紧张,将哀山都封了。
“它有什么用?”酒儿问。
贺老怪看她一眼:“可害人也可救人,用处可大了。”
酒儿点头,就像她体内的千年蛊母一样。
犹豫了下,酒儿又道:“昨天晚上孴族的大祭司被金裳给吃掉了,就在众人眼前被吃掉的。金裳如此厉害,被它咬一口会怎么样?”
贺老怪挑眉看她一眼:“当然是会痛啊,它都吃肉喝血了。”
酒酒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被它咬一口,会不会出现其他症状?”
“什么症状?”贺老怪反而问她。
酒儿犹豫着,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于是说:“算了,没什么。”
酒儿从地牢出来,见到有人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
她拉住他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支吾了着,说哀河变黑了。
哀河是发源哀山上的一条河,流经定琅城,昨日她还从河边路过,水质甚是清澈干净,一夜之间竟然变黑了。
她想去哀河边看看,可要走出去时,却被人拦了下来。
酒儿以为他们是担心她逃,解释道:“我想去哀河边看看。”
但那些人还是不放行。
酒儿:“我得到族长和骆大人的允许,可以出入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骆大人。”
“酒儿姑娘!”骆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酒儿转身看去:“他们为何不让我出去?”
骆蓁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并未走近:“今日酒儿姑娘还是不要出去了。”
酒儿:“可你们答应过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未到,今日是最后一天。”
骆蓁:“今日的情况不同往日,那些话已经做不得数。”
酒儿:“……”
还带这样的,说话不算话,如此没有信用。
“来人,”骆蓁对身边的人吩咐,“把她带下去,好生看在房内。”
酒儿有气也无处说,被他们带下去关在房内,一关就是一整天,她心中焦急,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骆蓁为何突然反悔,要将她关起来。
现在段婕昏迷未醒,一切事都是骆蓁说了算,酒儿想起昨晚见到她和惜山人私下会面的情形。
她不会是要趁段婕昏迷,接管了孴族,然后和惜山人密谋什么惊天大事吧?
如果这样,那孴族危险,大京和定琅城的百姓也会陷入危险。
必须赶紧出去将此事告知其他人。
可该告知谁,段婕昏迷不醒,自己又没有实证,孴族内其他人根本不会相信她这个外山人。
阿斐知道此事,他也亲眼见过骆蓁与惜山人会面,他应该会相信自己。
可是该去哪里找他呢,自己除了认识他腰间的串珠,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根本就无处寻他,只能等着他来寻自己。
酒儿坐立难安。
傍晚时分,有人推门进来,给她端来了吃的。
酒儿透过门缝看一眼外面,之间外面竟然挂起了绛红色的锦布,这在孴族被视为最为吉祥的颜色。
孴族内接连发生变故,大祭司惨死、族长受重伤、圣物被盗,族内还不断出现异象,这样混乱,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布置府邸。
酒儿右眼皮直跳。
“是有什么喜事吗?”酒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