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唐筱微没有先询问少君林调查酒儿事情的进展,而是先给尽了少君林甜头。
两人在废宅中就着院中的雨幕一阵翻云覆雨。
折腾得不轻,她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又说了好些情话,才说起酒儿已经被陆槿带回都城的事情。
少君林挺意外,挑眉道:“他果真将她带了回来?”
唐筱微攀着他的肩膀:“我在离风苑亲眼见到,还能有假?”
“我爹现在因着她的身份,也不肯动她,由着她待在侯爷身边。我娘现在只知道每日礼佛,让我沉住气,可都已经这样了,我如何还能沉住气?”
“君林,你到底查得怎么样?有没有查出些眉目?她果真是我爹的女儿吗?”她摇着少君林撒娇。
少君林握住她的胳膊:“你以为当真那么好查?目前能想到的可能知道这件事的除了酒儿她娘顾氏、你爹,就还有将酒儿养大的程三,如果顾氏有意隐瞒,程三都有可能不知道,给你爹白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现在那个程三不知下落,你爹一直找都没能找到,剩下的就是顾氏,得从她那里下手。你既已看到酒儿,那可看到顾氏?”少君林问,“她有跟他们一起回都城吗?”
唐筱微摇头:“我没能进得去离风苑,也只是远远地看见了酒儿那贱丫头。不过她与她那丑八怪娘相依为命,应该会将她带在身边,不会抛下她不管。”
少君林:“这就有问题,陆槿可是抓过顾氏的,他认得她,如果他得知她是酒儿的母亲,他会轻易将她接回来?那可是从他长宁侯府逃出去的嫌疑人,他会轻易放过?”
经他这么一点,唐筱微也觉察出不对劲。当时在九庄镇时,自己就想找顾大娘,可是没找到,酒儿有意将顾大娘藏了起来。她先前不知道自己会去九庄镇,所以不可能是为了避开她,那她就是避开陆槿,不让陆槿见到顾大娘。
可这次酒儿跟着陆槿回来了,如果顾大娘也跟在一块,那——
她紧张地撑起身子:“你什么意思?侯爷什么都知道了?”
少君林见她这样紧张,觉得有意思,顿了会才道:“那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奇怪,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唐筱微拧着眉,自己只顾着心中着急,竟然将这事给疏忽了,这样一想果真是很奇怪。她心中更加不安了。
少君林:“那离风苑常人万难进去,你得想办法进去探探究竟。”
唐筱微点头,这件事必须要弄清楚。
少君林把玩着她一缕发丝:“还有一事我也觉得奇怪,你说酒儿是你爹的女儿,所以与你长得这般相像,你爹与你母亲也是这样认为。”
唐筱微点头,虽然母亲不同,但都是同一个父亲,两人有些血缘关系,也是亲姐妹,长得相像很正常。
少君林饶有兴致地撑着脑袋:“可是,你忘了?你长得可并不像你爹唐家那一脉人啊。”
唐筱微眉心一蹙,随即明白过来。
她长相更多的是随母亲,也就是林府那边,长得并不像唐家这边的人,小时候大家就恭维地玩笑着说唐家长不出这般标致美人儿。
长大后,林府外祖父外祖母那边的人更是说,她长得像极了他们的外曾祖母。
如果自己长得像唐家一脉的人,说酒儿与她是亲姐妹,所以长得相像还说得过去,可自己长得可是像林府那一脉的,这就说不过去了。
少君林:“我原本也将这事忘了,几日前家中来了祖父那边的客人,突然说起这事。”
“而且,”顿了顿,少君林语带戏谑地继续道,“我们的外曾祖母可是惜山人。”
所以用长相来定论酒儿与唐筱微长得相似,进而说她就是唐帆耀的女儿,岂不是更加荒谬。
“如果这样来看,酒儿的身世就更加可疑了,或许是酒儿和那顾氏当时为了逃脱你爹的追杀,故意对你爹撒了谎。传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你爹不是正在派人追杀她们母女,想要斩草除根吗?”少君林道。
唐筱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的确如此,当时酒儿假冒她混进侯府将顾大娘救了出去,自己不肯善罢甘休,爹也彻底怒了,派人追杀,定要将她们俩这后患除去,再后来自己从九庄镇回来后,爹就突然说酒儿是他的女子,是自己的妹妹。
少君林枕着手臂平躺下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爹与那顾氏是老相好,要不然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说孩子是他的,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那顾氏还是长得那副模样。”
听了少君林这样一番说法,唐筱微想明白了许多,心中疑虑更加重,可是却没有先前那样急了。
自己现在这样着急,很大部分原因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唐帆耀不再支持自己,开始顾虑酒儿与她娘,如果酒儿与她娘当真敢用这件事蒙骗唐帆耀,那唐帆耀是绝不会放过她们的。
回去后得将这件事跟爹和娘好好说说,不能真就让他们轻易地被她们母女两蒙骗了。
陆槿将酒儿抱回房中,放到**,给她掖好被子。
雪宝一路跟着也回到了房中,蜷缩着躺在酒儿身边给她压住被角,然后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她,眼神如人一般,黯然伤神。
酒儿每次昏睡它都守在身边。
晚上,许久未出现的影未出现在屋外。
陆槿看**的酒儿一眼,叮嘱君柒守着,然后走了出去。
陆槿让他办的几件事已经办妥,只是在调查冯中洪的时候有意外的发现,有人也在暗中提供冯中洪的线索,手法倒是隐秘,不细心很难发现。
而且冯中洪的案子还牵涉到了周子沐,他下面的人与冯中洪勾结往来密切。
陆槿听后倒是淡然,青山忍不住发问:“这不对吧,在九庄镇的时候,周子沐跟冯中洪两人可很是不对付,差点动手打起来。”
周子沐不服冯中洪这个官,冯中洪鄙夷周子沐的身份,而且冯中洪是唐帆耀的门生,与唐帆耀关系很好,自然对唐筱微也是百般讨好,可周子沐是站在酒儿姑娘那边的。
当时酒儿姑娘在地下暗道受重伤,周子沐将酒儿姑娘抱走,还说了些狠话,当时冯中洪就直接跟他怼上了。
后来酒儿姑娘昏迷,周子沐带人到花神庙要人,冯中洪更是屡次想要出去将周子沐擒拿。如果不是他们在,他们两人真可能会起争执。
两人表现的都是水火不相容的样子,怎么会勾结往来密切?如果真是这样,那九庄镇上的事他们是不是也有利益勾结,是否还有什么他们没有调查出来?
青山点头。也是,周子沐不就是看着一副好人的模样,但背地里什么黑心事都做嘛。
酒儿第二日在陆槿房中醒来,她盯着头顶的绣帐恍惚了好一会。
上一刻的意识还停留在观景亭的贵妃椅上,陆槿闹她,她羞恼地将自己遮在绒毯下,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是体内的千年蛊母蛰伏,可是它竟然提前了,还未到日期就蛰伏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陆槿,转头去寻,才一动,房中就有了动静。
“醒了?”一阵衣服的窸窣声,然后是脚步声。
在她起身前,陆槿走到了床边,将她扶起来。
“身上可还有不适?”他问。
“侯爷……”酒儿轻缓开口。
陆槿托着她的下巴,拇指腹刮了刮她的脸:“吓到我了。”
他嘴角勾起,却笑得有些无力。
酒儿握住他的手:“是我忘了跟你说,当时贺老怪用千年蛊母救了我,就留下了这后遗症,每个月会昏迷一日。”
她笑着安慰:“你不用担心,这是正常现象,我都已经习惯了,昏睡这一日就像是睡觉,对身体还是好处。”
陆槿目光幽深地看着她,然后将她拉入怀里:“我问了刘玉华,他也这样跟我说。”
酒儿回抱着他,趴在他怀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了好一会她问。
陆槿:“巳时。”
昨日她昏睡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那应该只是昏睡间隔的时间缩短了些。
“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陆槿揉了揉趴在一边的雪宝的脑袋,“你昏睡后,这个小家伙也一直不吃不喝。”
酒儿心疼地也揉了揉雪宝,将它抱进怀里,突然看着陆槿笑问:“侯爷不会也没吃吧?”
陆槿摸了摸鼻子:“吃了。”
一旁的青山忍不住心中腹诽,是吃了,但跟没吃一样,饭菜端到他面前,劝了又劝才吃两口就叫人端了下去。
这次陆槿让人准备的都是些清淡可口的菜,她才刚醒来,不宜大补。
酒儿让他陪着自己吃,青山看着自家主子胃口终于好了,这一顿吃的比前面三顿加起来还要多。
今日雨小了些,但还是没有停,酒儿刚醒来,身上倦怠不愿意多动,知道陆槿不放心她,所以她就抱着雪宝在书房中陪着陆槿。
陆槿让人给她铺了个软塌,垫了厚厚的绒毯,躺着很是舒服。
今日离风苑多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那人进出书房禀报事情都没有避讳自己。
等他又进来递了一封信给陆槿走出去后,酒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然后枕着手臂看向陆槿,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睁着一双杏眼痴痴地瞧他。
陆槿一副全然不察的样子,从容的看信,等他看完信才将信放下,问:“想问什么?”
酒儿摇头:“侯爷好看啊,我就想这样一直看着。”
陆槿笑起来,起身走过去在软塌边坐下。
酒儿带着雪宝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多位置。
“刚才那人是影未?”酒儿问。
陆槿将她一只手握在手心把玩:“你怎会知道影未?”
他从未提起过,影未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酒儿眼睛一转,门外的青山此时心中一慌,心中暗自念叨,酒儿姑娘可千万不要出卖他啊。
“我自己猜的,”酒儿带着讨好的意味,抱住陆槿的胳膊往他身上靠。
陆槿很是受用:“是影未。”
“喔~”酒儿托着尾音,意味深长的笑着。
陆槿眼睛危险的微眯,捏住她的下巴:“喔什么?”
酒儿被迫抬着脸:“我觉得他长得好看,与君柒蛮相配的。”
早就听青山说过君柒与影未的事情,吃了这么久的瓜,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当然好奇了,自己不过问一声,他反应这么大。
酒儿干脆将身子脱了力,整个身子都往下掉,陆槿捏着她脸的手不得不一转将她托住,酒儿继续卖乖,整个身子疲软下来。
雪宝窝在她怀里,她就窝在陆槿怀里。
“不过侯爷更好看,每次看着就会勾得我心乱,但又挪不开眼睛。”她道。
陆槿的脸终于板不住,闷声一笑,低头在她唇上啄一口:“裹了蜜?”
酒儿笑眯了眼,问:“甜吗?”
青山守在外面,书房中就她和陆槿两人,她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甜。”陆槿说着又垂下头去尝蜜糖。
楼小蒙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不仅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连馆驿也被盯上了。
不用猜就知道定是前日得罪的那个胡庆涛派来的人,看来他并没有打消对自己的怀疑,自己又那样训了他一顿,他定是要抓住自己的辫子来报复自己了。
自己算是没看走眼,他果然是够小人的。
他这样,自己到是无所谓,自己毕竟是佘虞国的郡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对她动手,只是这样一来,李南就不好离开了。
对内要防着韦依和他下面的人,对外还要防着胡庆涛的人。
也因为这样,原本打算第二天就离开的李南也没能离开成,还藏在她屋中。
他的伤现在没有问题了,箭伤好是一时好不了的,关键是将他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毒解了就行。
喝了那一碗三灰汤后,他身上的毒还真就解了,当天养了养精神气,第二日就能下地正常行走了。
这让楼小蒙不禁对酒儿刮目相看,看着是一个与自己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本事倒是有几分。她说她是刘神医的徒弟,应该是真的。
她对着那三灰汤的方子看了又看,想琢磨出些什么,可就这么简单的三样东西,什么也琢磨不出来,但她对酒儿更是敬佩了几分,可以将平平无奇的三样东西混在一块制成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