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沐目光幽幽的看着马车外的街景。

他与陆槿并无正面的交集,只是几年前,他生意上遇到困境,一个小小的曹掾竟将他逼到绝路,为寻求出路,他迫不得已去求他,却被他拒之门外。

他在曹掾府外连等了数日,一日下着大雨,他站在雨里,落魄不堪狼狈至极,却见长宁侯陆槿被簇拥着从府里出来。他站在檐下,冷冷地向他这边睇了一眼。

一边的曹掾赶紧解释:“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商贩,不想扰了侯爷。”

陆槿什么话也没说,遮着下人给他撑开的伞走向马车,擦身从他身前走过。

擦身而过时,陆槿睥睨了他一眼,那一眼周子沐永远都不会忘记,不可一世高高在上,就像在看一只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那一刻他自卑到了尘埃里,愿意被那瓢泼大雨冲刷而去,他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做一个万人之上的人。

酒儿见他这般模样,挖苦道:“周子沐,你不会是羡慕嫉妒别人吧?”

周子沐很是不满地反驳:“我嫉妒他什么?他有什么好让人嫉妒的?”

酒儿掰着手指头数:“家世、身份、地位、样貌——”

周子沐打住她:“这些我哪样没有?”

论家世,他是他们辉煌周家崛起的第一代,可以写进族谱的首页;论身份地位,他是大京数一数二的富商,谁不得让他几分;论样貌,他整了整衣服,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他自觉样貌不比陆槿那副死鱼脸差。

但酒儿继续往他心口上扎刀:“可是你都比不过人家呀?”

周子沐:“……”

“我比他有钱!”周子沐说。

酒儿点头,这点他是赢了陆槿,但陆槿作为侯爷,也不差钱啊。

酒儿懒得再跟他争执,让他虚荣心小胜一下。她看着外面,见到一间糕饼店,突然将马车叫停。

母亲还在的时候最喜爱吃这家糕饼店的糕点了,她每次回去探望她都会给她买些。现在就要去接她的遗骸了,也应该卖点祭拜一下。

酒儿跳下马车直奔糕饼店而去。

周子沐以为她是饿了,要去买些干粮路上吃,坐在车里对她喊:“它家的栗子酥不错,帮我带点。”

没等多一会,等他再抬头,就见轻纱遮面的酒儿已经从糕饼店走了出来,却不是向马车走来,而是径直往前走了。

周子沐急忙大喊:“酒酒,你去哪里?”

酒儿却没有理她,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

“酒酒,这里,马车在这里。”周子沐探出身子招手,“酒酒,酒酒!”

可是那人还是不闻不问,甚至加快了脚步,转过拐角不见了。

他刚要下马车追上去,突然一个身影从蹿到马车前。

“酒酒?”周子沐看着眼前刚从糕饼店出来的酒儿,又看看刚才身影消失的拐角。

“你要的栗子酥已经买好了,走吧。”酒儿将栗子酥塞到他怀里,将他推进马车。

周子沐蹙起眉头,确定的看一眼酒酒,都是白衣蒙面的打扮,太过相似,是自己看错了?

唐筱微蒙面只身走在街道上,只觉得今晚上的街道特别的嘈杂,还有人一个劲的追在她身后喊舅舅,甚是聒噪。

她不耐烦地快走两步,尽快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声音。

穿过几条窄巷,来到一座酒楼,她直接上到二楼,推开最里面的那间房间,刚推开门,腰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小微,想死我了。”那人咬住她的耳垂,手上立刻开始不老实。

唐筱微心头一颤,却又很不耐烦的要将他推开,那人却是抱着他不放,更加放肆起来。

“君林,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传信?还约在这见面,你胆子也太大了。”唐筱微说。

少君林将她转过身面对向他:“你不就喜欢胆大的吗?”

唐筱微躲闪他的亲吻:“侯爷明天就回来了,我们不能在见面了。”

少君林不在意地笑笑:“他回来就回来,管他做什么?”

唐筱微用力推开他:“君林,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们两都会死的很难看,整个唐府和少府都会被牵连。”

少君林衣裳微敞,走到桌前倒上一杯酒:“你怕了?”

唐筱微抿着唇没有说话。长宁侯陆槿位高权重,统领十五万大军,冷面无情,手段雷霆,被称为战场上的杀神,谁能不怕。

“听说陆槿这次在战场上受伤,伤了男子的根基,已经是个废人,你难道要跟着他守一辈子的活寡?”少君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小微,你甘心吗?他能满足你吗?”少君林嘲笑地说。

说到这个唐筱微就气,她本以为嫁给陆槿能风光体面的做长宁侯夫人,却没想到嫁给了一个废物,现在成了整个大京的笑话。

“我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皇上的赐婚,已经成了定局。当时父亲一心只想攀附陆槿,根本就没问过我的意愿。”唐筱微气愤地说。

少君林走到唐筱微面前,托起她的下巴:“气什么?他不能满足你的,我都能满足你,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快活吗?”

少君林有意无意地去碰唐筱微的唇,又咬住她最敏感的耳垂。

唐筱微软倒在他怀里:“可是——”

少君林:“没有什么可是,陆槿明天就回来了,今晚上再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