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浸在水缸里面,直到后半夜,身上的症状终于缓解了些,但却犯起瞌睡来,几次都差点滑下去将自己淹死。
到天快亮时,宅院里突然闹起了大动静,四处搜查,各个神色慌张。
一定是陆槿中毒昏迷的事被发现了,自己将丫鬟弄晕乔装出逃也一定被发现了。
酒儿只是将两个鼻孔探在水面,直等到日上三竿,宅院里变得静悄悄后,她才从水缸里爬出来。
整个宅院异常的安静,想必是陆槿手下的人将宅院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她,料定她已经逃了出去,于是都往曲水城内搜寻了。
逃出去很顺利,她直接从一个从内反锁的小门走了出去。
现在陆槿在曲水城四处抓她,这里是决计待不下去了,只是可惜了曲水城的花会,后天就是花会。
她给自己打气,花会每年都有,今年错过了,明年再来,但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刚做的“清清医馆”的招牌必须拿回来,那块布她可是花了十文钱买的,招牌拿回来换个地方还能再用。
她直奔自己的摊子而去,却在巷子口突然住了脚步,只见摊子边的茶肆里坐了两个人,满身威慑之气,一看就不是寻常有闲情唠嗑喝茶的。
她气得直跺脚,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槿的人十分机警,她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边的人似有感应,立刻看了过来,酒儿吓得立马转身,但走出去没多远,又撞见两个人在街上四处打望,迎面就要跟她撞上。
这时,周围突然热闹起来,只见一群穿的花枝招展、身段窈窕的女人被路人簇拥着走了过来,各个薄纱披肩,迎风招摇,手上执各色鲜花,对着路边的男人挥手娇笑撒花,男人们看的各个痴迷,女人们则怒目鄙夷而视,有甚者捏着身边男子的耳朵将他们拖开。
曲水城民风果然是开放又有情趣,这么多衣着暴露的女子白日里竟然当众游街、勾引男人。
但酒儿也顾不了了,脚步一跨,钻进跟在这群姑娘身后服侍的那些丫头中间。
她矮身在她们中间,跟着他们亦步亦趋的往前走,成功的躲过了追查的人。
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跟着大部队走进了一间装潢骄奢气派大厅,周围三层高阁环绕,中间筑有一高台,四周是彩纱帷幔垂落。
“啪啪!”
两声击掌的声音响起。
酒儿寻声看去,一个身着艳丽但妆容又过于刻板的女人站在高台上。
“各位客官都请稍息安坐,姑娘们采风回来,回去收拾收拾马上就出来。”她朗声对台下道。
酒儿这才回头一看,竟然有一大波公子哥跟着她们进了屋子,她心里顿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起哄:“我看姐姐们这样就正好,不用收拾了。”
“就是,薄汗微侵,才能满怀暖香。”
闻言,其他人都是大笑。
高台上的女子怪嗔的看那边一眼:“赵公子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按照往常的惯例,花会前三天,轻风阁的姑娘们都会例行外出采风,今日已经是采风的第二日,等会就是猜花的重头戏了,看看我们今年的拍卖会上会有哪些奇珍异宝,为此姑娘们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心思,准备了足有两个月。”
轻风阁,曲水城最大的青楼。
这曲水城也真是会玩,把花会的拍卖会放在青楼举行,美其名曰“雅俗共赏,博览群芳”,轻风阁也因此名声大噪,还在大京开了不少分店。
而他们所谓的采风不过是轻风阁的姑娘们全城游行,给拍卖会造势,招揽生意。
酒儿没想到自己跟着的大部队竟然是轻风阁采风的姑娘,还莫名其妙的进了轻风阁。
众人听了那女人的话又是一阵起哄,眼中充满了期待。
大厅外还不断有客人进来,现在她这身装扮冒然出去一定会引起注意,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前面姑娘的脚步往前走,走进一间房间。
“哎呀,累死人了。”
一进房间,走在前面的女子将手上的花扔在桌上,坐到凳子上面开始捶腿,肩上的薄纱滑落,胸脯半露。
“丽儿,快给我倒茶。”
酒儿将门关好又轻轻反锁上,垂着头走到桌边给女子倒水。
女子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一放,酒儿又给她倒上一杯。
“最烦每年的花会了,又累还落不着好,今年还让我表演什么蓝昙,前两日没有演排好,妈妈还说了我一通,一旁的思语那个**还故意笑出声,嘲笑我。”
“贱蹄子,不就多得了些钱公子的赏识,竟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那女子说着见酒儿只是站着不动不帮她捶腿,也不帮她说话,顿时更加恼了:“你是死人吗?没见我的腿累着吗?”
她转头抬手就要去掐身后的人,待看清酒儿的面孔,她突然哑住了:“你……你是谁啊?丽儿呢?你怎么会在我房中?”
酒儿笑着想要解释,但那女人起身就要往外走,还一边大喊。
“妈妈,快来人啊!”
酒儿:“……”
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她本来要解释自己是新来的来着,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自己长得也不像坏人吧。
酒儿见她大喊,生怕她招来其他人,拿起茶壶追上去敲在她后脑勺上。
那女人本就一副娇滴滴的模样,没什么抵抗力,只轻轻一敲就晕倒在地上。
酒儿将她拖到房间里侧,想和她换衣服,但她那露出半个胸脯的衣服实在不能穿,只好将摆在房中的一套蓝色留仙裙换上,为了避免轻风阁的人看出她是生面孔,她还戴上一层面纱。
在这种地方,生面孔的男人受欢迎,生面孔的女人就一定有问题。
收拾妥帖后酒儿打开门看了看外面,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间,没走出几步突然被人叫住。
“霜霜,往哪走啊?这边。”叫住她的人说着上来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向另一个方向,“快点,就等你了,换个衣服磨磨唧唧,小心妈妈又说你。”
“哦,我想先去个茅厕。”酒儿说。
那人明显很不耐烦,推她一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就是想偷懒,再不快点我就去告诉妈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酒儿只好被她推着又挤到刚才本已经散去的那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堆里,这下不同刚才,姑娘们全都精心装扮,果真一个个都如娇艳欲滴的鲜花。
突然,“当”的一声铜锣响,姑娘们开始往前移动了。
酒儿完全摸不着头脑,被后面的人推挤着往前走,拐过一处墙角,眼前陡然生光,各种喧嚣吵闹一瞬而至,她们竟然是站在了高台上,台下围满了宾客,见姑娘们相继出来全都兴奋的大声叫好。
而台上声乐响起,姑娘们开始挥袖起舞。
酒儿一阵慌乱,眼睛手脚并用,学着一旁的姑娘摆动作,好不容易熬到一曲闭,紧赶慢赶的才没让自己在台上出洋相。
舞蹈最后,姑娘们又是各显神通,各自摆出妩媚的姿势,酒儿看的眼花缭乱,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学也学不来,干脆什么姿势也不摆,双膝微弯,垂头站立在那。
台下众人叫好声不绝。
就在这这时,二楼突然响起一阵相当不和谐的大笑。
“哈哈,一群仙娥里混进了一只癞蛤蟆。”
“癞蛤蟆”三个字在大厅里回**,台下的众人哄堂大笑。
酒儿兀自奇怪,转动眸子打量四周,看谁是癞蛤蟆。
下一秒,一颗花生砸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