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庄镇的三大家族里面,数阮家家世最大,拥有九座花庄中的四座,刘家三座,黎家两座,但以前可并不是这样的格局。

以前的九庄镇只有黎、刘两家,黎家独大,拥有六座花庄,根本就没有阮家。

六十多年前,黎家当时的家主娶了阮家的小姐,之后黎家家主突然病故,黎夫人撑起了黎府,却不想几年后,他们的儿子也夭折,后来黎夫人欲另招婿。

可黎家怎么能容忍偌大的家业落在他人之手,于是黎家老二出来与大嫂争夺家产。

最后黎夫人带着两个花庄脱离了黎府,改回了娘家的阮姓,从此九庄镇多了一个阮家,后来阮府又培育出了千金牡丹,名声鹊起。

那年正好黎府经营受创,阮府趁机又夺了黎府两个花庄,才形成如今阮家一家独大的局面,而原本的最大的世家黎家反而成了三大家族里面最弱的。

阮家和黎家的世仇就是这样来的。

而且阮家为了保住阮家的家业,有男就男子继承家业,如无男则招赘婿,赘婿入阮府后必须改阮姓,如今阮府当家的阮元就是招赘进去的。

酒儿点点头,这些消息真的是够八卦的,将他们的祖上几代都调查清楚了。

“那如今的阮夫人才是阮家真正的继承人?”酒儿问。

周子沐摇头:“非也,如今的阮夫人姓岳,名叫岳敏,并非姓阮。阮家的女儿,也就是阮元的原配,早在十多年前就病故了。”

酒儿咬一口包子:“那六十多年前的阮夫人不是白忙活了,到头来,最后家业还是落入了外人之手。”

周子沐轻嘲:“这就是可笑的地方,万般算计,却不想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软老夫人要是知道,非从棺材里蹦出来不可。”

顿了会他又说:“不过,阮家大小姐倒是阮元跟原配夫人所生,是阮家嫡亲的女儿的,如果阮家最后能由她掌管,也算是又回到了阮家手里。”

“但你也看到了,阮小姐是最先中毒的人,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酒儿拧起了眉头,突然觉得阮小姐好可怜,母亲早早离世,与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又是阮府内唯一还拥有阮家血脉的人,孤零零的,如今又中了那么深的毒。

拥有那么光鲜的外表,看似身份尊贵,可是却像是被抛弃在了一个荒岛上一样。酒儿觉得阮欢喜平时一定会感到很孤单吧。

她轻叹口气:“这可就麻烦了,这样一来有下毒动机的人可就多了。”

不光是阮府的仇家有下毒的动机,阮府内部也有下毒动机,连被排除嫌疑的阮夫人又有了嫌疑了。

阮欢意是阮元和她的儿子,如果她想为儿子争夺阮家的继承权,也有可能下毒,她和阮欢意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她来了后再病,会不会也是巧合,阮元如今还无事,就是因为只要有他在,阮家就倒不了,阮欢意就有家业可继承。

酒儿越想越远,她赶紧将自己拉回来。

“不对啊,”酒儿放下撑着脑袋的手,“如今这个局面阮家其他人应该也看得很明白,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看着阮家的家业落入跟阮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之手吧?”

周子沐讳莫如深地一笑:“当然,阮家其他人也不傻,不会看着阮家家业落到他人手里,重蹈当年黎家的覆辙,只怕闹起来最后会闹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后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酒儿算是看明白了。

周子沐一拍她的脑袋:“酒酒就是聪明。”

酒儿嫌弃地将他的手拍开:“周子沐,那你的嫌疑更大了,你为了坐收渔利,然后制造这一连串事件。”

周子沐气得咬牙,指着她说不出话:“你……你气死我了。”

酒儿嘿嘿一笑,好声安抚:“不气不气,还没说完呢。”

“你可知道九庄镇花神娘娘的事?为何大家提到她都很害怕?可是花神庙的香火却是很旺,如今花疫这般严重,还是有很多人去祭拜。”她问。

周子沐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眼中多了一丝阴鸷。

他端起杯盏喝一口茶,突然冷笑:“哼,他们怎么会不怕,这花神娘娘可是会吃人。”

酒儿本来要咬包子的嘴张着惊讶地顿在半空,看了眼包子,下不去嘴了。

她将包子放下:“你说什么?花神娘娘会吃人?”

周子沐眸色晦暗地看着外面的街道:“每年花巳节前,镇上都会有女子失踪,然后来年定又是风调雨顺,花卉丰收大卖的一年。原本是女子诡异失踪,该上报官府的案件,最后却成了九庄镇默认祭祀花神娘娘的大礼,没有人会去过问寻找那些失踪的女子。”

酒儿瞠目结舌:“这也太荒唐了,自家的女儿失踪了他们难道都不着急的吗?”

周子沐冷笑:“他们只会觉得那是他们的荣誉,是花神娘娘选中了他们家,来年他们家定会交好运,这么多年,这件事已经根深蒂固到了每个九庄镇人的心里,成了他们默许认可的事情,要是哪一年,花巳节前突然没有女子失踪了,他们反而会更加慌。”

这些人竟是如此的愚昧,这种事情都愿意相信。

“今年并没有女子失踪?”酒儿略带肯定地问。

周子沐点头:“今年花巳节前的九庄镇非常太平,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失踪,但这样的太平在他们看来反而是最大的不太平。”

酒儿点头,所以举行开市大礼时,花神娘娘的神像突然裂开,大家会说那是不祥之兆,会说花疫是花神娘娘降下的惩罚。

所以大家对花神娘娘的事如此讳莫如深,他们是怕着,但同时又敬着花神娘娘。

这就是他们支支吾吾,想隐藏起来的九庄镇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