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雅抱住冯天海的头,闭上眼睛,幸福地、热烈地亲吻着。

五分钟前,她通过电脑将370多万元又转到了那个叫“杨文雄”的账户,这是她能够借到的极限了。综合下来,加上从王一川那里“借”到的500万,她已经总计借了2000多万,把一些客户的钱都借光了,光每个月要还的利息就有100多万。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够减轻她心里的负罪感。只要冯天海这两天投资翻身,这些钱将翻100倍,届时不但能还掉所有的本息,她和冯天海也将过上奢靡幸福的生活。她甚至想过,到时候加100万还给王一川,加200万还给自己的母亲算是补偿。毕竟自己从此以后将和他们处于不同的阶层了。

当然她的心里也是忐忑的,类似于开奖前夜的那种激动和纠结。2000万,加上冯天海借来的钱,怎么也有3000万了吧,3000万翻100倍,那是30亿啊!

这样的好事真的会落在自己头上吗?

然而除了相信,她已经别无选择,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真的,是必然会发生的,天海是不会骗自己的。当冯天海捧着玫瑰花来看望她,再度向她确认一切尽在掌握时,谭小雅躺在病**激动地伸出手臂,紧紧抱住冯天海的头。她的腿已经不需要吊起来,但还是打着石膏,所以冯天海迁就地弯下腰,承受了谭小雅狂风暴雨般的热烈的吻。

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对他的崇拜和讨好近乎病态,她一边亲吻,一边把一只手伸向冯天海的腰下,隔着裤子蹭着,暗示自己以后会好好伺候他,希望他集中精力抓住这次赚钱的机会,给两人一个幸福的未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腿不便,加上病房是个公共空间,两个人大概率会擦枪走火。

冯天海走后,谭小雅偷偷笑了。冯天海对于这次投资信心十足,而且他对她的身体还是相当迷恋的,这两点都让她心情愉悦。再过两天她就可以出院了,可以回到那个豪宅里继续休养,躺在阳台上,吃着水果,看着江景,身上洒满阳光。到那个时候,他的投资应该也会有个结果了吧。

冯天海回到住处,首先在电脑上操作转账,看着电脑界面上显示的余额,他笑了。账户里现在总金额已经有3亿4210余万元,这笔巨款能让任何人过上天堂般的生活。他拔下U盾,将电脑硬盘格式化,硬盘的每个盘都被他删光,变得空空如也。

他拉开抽屉掏出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一些文件和护照。他把这个文件袋放进一个行李箱,行李箱不大,是那种22寸的商务小拉杆箱,里面除了这个文件袋,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充电器和几件换洗衣服,如同他平时出差时的配备。

他来到衣帽间,套上一件米色卫衣,穿了条宽大的牛仔裤、高帮运动鞋,头上戴着一顶平舌帽。那个商务人士冯天海不见了,一个有点嘻哈风的人站在镜子前,戴着墨镜。

冯天海做了一个很嘻哈的动作,嘴里发出“哟,哟,切克闹”的声音,随后他对着镜子咧嘴一笑,拖着拉杆箱出了门。

电梯是直达地下车库的,冯天海出电梯后没有走向自己的车,反而走向停车场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在柱子和墙壁之间的隐蔽车位,停了一辆不显山不露水的宝马MINI轿车,这是他几天前租来的。他向四周看了看,迅速把拉杆箱放进后备箱,坐进驾驶座,摘掉墨镜,低头发动汽车。

车灯亮起,车子缓缓启动,就在他即将开出车位时,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凶猛地停在前面,把他堵在车位里。奔驰车车门和侧门打开,几名彪悍的男子从车上跳下来,紧贴在MINI车两侧,堵住了他下车逃跑的通道。

两条裹着黑色丝袜、修长诱人的腿从奔驰车里伸出来,殷柔穿着黑色的风衣从车上下来了,看着两米外的MINI车,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她向副驾驶座走去,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回响。来到副驾驶门外,她优雅地弯下腰,轻轻敲了敲车窗,就像和情人打招呼那样亲昵和自然。

冯天海和她隔着车窗对视,殷柔抿嘴笑着,用手指指了指车门。僵持了一会儿,冯天海看看驾驶室外那人手里的锤子,有些不情愿地开了锁。殷柔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宝马MINI车内立刻如同沐过了一阵香风。

“海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殷柔温柔地问。

“我去办点事。”冯天海说。

“要打扮成这样啊?”殷柔笑着说,“是去参加演出吗?”

“我有时候也想打扮得休闲点。”冯天海答道。

一名男子拎着冯天海的拉杆箱从后面走过来,放在车前盖上打开,在里面翻找着。冯天海盯着他的动作,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殷柔笑吟吟地看着他,那名手下抖开文件夹,发现了护照,就拿着护照走到副驾驶座边递给殷柔。

“想不到你变成巴西人了啊,”殷柔翻着护照,惊叹道,“Santos Honda,咦,这Honda不是本田的意思吗?怎么,你还是个日本裔?”

“你想干什么?”冯天海咬着牙问。

“四爷找你。”殷柔笑盈盈地把护照递回给手下,“四爷想问问,有几个咱们用来收款的账户里的钱都不见了,被转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转到哪里去了?”

“这我怎么知道?”冯天海说。

“我的傻弟弟,”殷柔轻叹道,“你以为没有转到你个人的账户,转到空壳公司账户里,就查不到你头上吗?用谁的U盾转的款,这个一查就能查出来。你太贪了,明白吗?以前往几个空壳公司里转个十万二十万,四爷也就忍了,这把你玩得太大了,那是几个亿啊,你跑得了吗?”

“柔姐,”冯天海说,“你放我一马,我分你一半。”

“好弟弟,你知道吗?我最爱你的就是你对女人大方,技巧也好。”殷柔用手指钩住冯天海的下巴,凑过去在他的嘴巴上吻了一下,“可是四爷要见你,这么多弟兄看着,我不能说没见到你呀,对不对?你对姐姐太狠心了,你把这么多钱卷走,让姐姐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你得去向四爷说清楚。”

她说着就下了车,脸色变得冷若冰霜,吩咐:“动手。”说着向保姆车后面走去,那里停了另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一名手下帮她拉开车门,她坐进后座。

冯天海在驾驶室里,眼看着几名大汉从奔驰保姆车里拿下一个大号的行李箱,他肝胆俱裂。宝马MINI车边响起凄厉的呼救声,只响了不到半秒就断掉了,听起来是被硬生生捂断的。

殷柔在后座冷漠地看着前面,她的视线被柱子挡着,只能隐隐看到有影子晃动,柱子后面露出来的半个车头在剧烈摇晃。十几分钟后,几名手下抬着大行李箱上了奔驰保姆车,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人畜无害的浅笑,一笑倾城,足以让任何不了解她的人对她心生爱意。

“去老地方,四爷等着呢。”

离开兰河市不久,两组人就在京藏高速上分开了,王一川、欧阳宁娟、赵继刚开着荣威RX9越野车向北行驶,计划走京藏高速转连霍高速,经武威、张掖、嘉峪关至敦煌,一路追踪过去。

刘苡岚、凌季雨、张云军则驾驶奔驰越野车沿着京藏高速向西南,随后转向西北,计划穿越祁连山脉进入青省,赶往西凝市,先调查马东在西凝市的分店。如果马东不在西凝市,则继续向西出发,经青海湖、德令哈等地向西北行进。按照预计,他们应该会和王一川等人在水上雅丹或者阿克塞等地区碰头,两组人的轨迹正好覆盖青甘环线,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覆盖马东的几个分店所在地:敦煌、阿克塞、德令哈、西凝。

这样的计划无疑是冒险的,六个人、两辆车在两个省几千里的范围内搜寻一个人,线索只有一个来源存疑的GPS信号接收器和一些分店地址。沿途遍布景点,很容易与目标错过。可是他们别无选择。谁也不能保证马东是不是去处理分店了,谁也不能确认马东处理完分店后会不会回到兰河市,他们只能循着现有的信息先追过去再说。

车辆在夜色中穿越祁连山时,凌季雨说自己可以替换着驾驶,对此刘苡岚一口回绝。她倒不是质疑凌季雨的驾驶技术,而是对凌季雨不放心兼怀恨在心。虽然目前来看凌季雨的“猥亵案”可能另有隐情,但是他两次用烟头烫坏了她的车漆,特别是想起凌季雨在重案队门前满地打滚儿的样子,刘苡岚简直想把凌季雨踹下车去,她连他呼吸过的空气都嫌脏。

通常拒绝别人总会找个不伤面子的理由,刘苡岚实在是太厌恶凌季雨了,她直接回复道:“滚!用不着你!”

张云军叹了口气闭上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凌季雨张嘴呆了两秒,眼珠子骨碌碌转几下,勉强笑着说:“我这不是关心女士,怕你累吗?”

“用你关心!”

“别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凌季雨讨好地说,“我们是战友呀。”

“哈!”刘苡岚说,“谁和你是战友?你现在嫌疑人的帽子还没摘哪!”

“别这么说,现在不是在携手办案吗?”凌季雨深沉地说,“妹子,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年纪比你大,必须得包容你呢?你放心,虽然你不当我是战友,遇到危险我还是会保护你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信任我,呵呵呵……”

“老娘真遇上危险了也不用你救。”刘苡岚爆起粗口来,“你先把老娘的喷漆费给赔了!”

“那不行啊!”凌季雨怪叫道,“王队只给了我一万块钱,那是咱们路上加油吃饭用的,要是给了你,咱们吃啥?你看老张这两天吃羊肉吃得嘴里都起泡了,我还等着带你们在西凝市吃点好的呢。早知道我就跟他多要个几万了……”

“王队给你钱了?”张云军问。

“嗯哪,他有好几十万呢,可有钱了。”凌季雨叹道。

“凌季雨,你长点心吧。”张云军幽幽地说,“他那是被逼得把房子卖了,大头被他以前的女朋友坑走,这几十万是他最后的钱,花完就没了。我们有经费,能报销点,咱们能不用他的钱就别用!剩下的钱还给他!等回沪海市,他连住的地方都没了。他不为以后打算,我们不能没良心!”

“他前女友坑他?”凌季雨扭头望着张云军,“啥意思?”

刘苡岚和张云军都没理他。半晌,刘苡岚嘟囔道:“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王队这么好的人,却落得跟你这样的人渣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呗。”凌季雨说。

“你?”刘苡岚“呸”了一声,“假设你当初没猥亵妇女,你偷钱总是事实吧?你这种人,坑蒙拐骗的,你女朋友迟早和你分了。我们王队和你可不一样,他是真的被坏女人坑了,就你也配和他比?”

张云军觉得刘苡岚的话有些过分,不过想到凌季雨一门心思要花王一川的钱,对他也有看法,于是把目光投向窗外。凌季雨感受到两位同伴对他的敌意,干笑一声向后靠去。车里陷入了寂静。过了一会儿,凌季雨突然说了一句:“我没偷过钱。不管你们信不信。”

张云军回头望去,凌季雨拉低帽子,整张脸都被遮住。他抱着手臂向后仰着,似乎在睡觉。

张云军收回目光,道:“可是我听说你当年偷钱的事尽人皆知。”

“是常舒斌说的吧。”凌季雨说,“我看见他去过你们重案队。”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同学,也是死对头。”凌季雨说,“他现在的老婆就是我当年的女朋友。”

这回答富有八卦性,刘苡岚忘了刚才对他的恶劣态度,问道:“不会吧?还有这关系?”

“老凌,他和你做对头,不会是因为你俩抢女人吧?”张云军问。

“有这因素,不过也不止。”凌季雨淡淡地说,“我和他在入学时就彼此不对付。常舒斌那家伙家里是当官的,有点能力,他一入学就想当学生干部,可是却总是被我压一头。你们要是去学校查过我的资料,就应该知道我前三年拿的都是一等奖学金,还是学生会的干部,出那事儿之前,我在院里比他更有号召力。当干部吧,我是院学生会的;说学习吧,我是班上学习最好的;说女朋友吧,我女朋友也算是个院花级别的;讲长相吧,我当年也算是帅呆了,他比我差远了。”

“呸!”刘苡岚呸了一口。

“我是没把他当回事,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很敌视我,暗戳戳找了我几次麻烦,我和他关系就恶化了,到后来简直成了死对头。”凌季雨说,“当年我出那事儿后,数他跳得欢,希望院里能开除我。幸好我们院领导听了我的陈述后,觉得我不是那样的人,就把这事儿压下来了。姓常的挺失望,后来没过几天他就带人冲进我寝室,说我偷钱。当时我钱包里还真的多出2000块钱,百口莫辩,从此我就多了个当贼的名声。”

“你的意思是你偷钱这事与他有关?”张云军问。

“肯定啊。”凌季雨笑道,“那么多同学,他就能精准地找到我,精准地找到我的钱包,从里面翻出多出来的钱,你说这不太巧了吗?兄弟,我的命苦啊,莫名其妙地被诬陷了两次,名声尽毁,女朋友没了,前途没了,到现在还被你们当成杀人凶手,还被小刘妹妹这种人看不起……”

刘苡岚怒道:“我哪种人?你把自己描述得真好!这不也是你的一面之词吗?人家那么做有啥好处?”

“别的不说,至少我女朋友现在成了他老婆。”凌季雨道,“还有啊,我得纠正你的一个观点。你觉得有些人害人一定要有好处吗?一定要有什么因果吗?你错了,妹子,你不懂人心。有些人害人没有理由,他可能看你不顺眼,可能因为你比他强。要是人人都能讲点理,都能想想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这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案子了。”

刘苡岚无言以对。张云军道:“你说的话不知道真假,不过常舒斌看起来挺恨你的。”

“他当然恨我了。”凌季雨笑道,“他对我做了亏心事,看到我在他面前出现,肯定想继续置我于死地。幸亏我的执业证不在沪海市,否则他一定想法给我吊销了。这几年他到处鼓动当事人投诉我,还给辽省司法厅打电话投诉我,只不过这沪海市的司法系统不是他说了算,否则他绝对给辽省司法厅发公函。让我猜猜,他肯定找过你们,希望你们出公函投诉我吧?”

“你怎么知道?”刘苡岚惊异地问。

“他的那些招数,我猜得出来。”凌季雨冷笑道。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张云军说,“你也不是省油的灯,难道你就没有针对他?”

“笑话,我又不是圣人,我为什么不针对他?”凌季雨哼道,“我调查范桂花这伙人,涉及了黄四毛,然后我发现常舒斌和黄四毛搞在一起,你说他一个当干部的,和地痞流氓长期碰头,出入会所,你觉得我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当然是咔嚓咔嚓拍下来啊!”

“咋的,你还真拍到东西了?”张云军问。

“我有个优盘,”凌季雨嘿嘿一笑,“里面东西多着呢。除了马东和范桂花的录音,里面有一个文件夹专门是关于常舒斌的,其中有一段最劲爆了,他和黄四毛身边那个女老总,好像叫什么殷柔,在停车场车里亲热,全被我拍下来了。”

“你够无耻的。”刘苡岚鄙夷地说。

“第一,我不是圣人。我被害成这样,盯着仇人不算过分吧,怎么能叫无耻呢?”凌季雨冷冷地说,“第二,我讲这件事的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在我拍摄的时候,我前面有另一个人在暗戳戳地偷拍他们,也偷拍了全过程。常舒斌完事了开车走后,那个人就拿着摄录机跑去给那个殷柔看。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云军道:“殷柔在设计常舒斌?”

“没错。这小子恐怕早就被糖衣炮弹腐蚀,被拉下水了。”凌季雨说,“人家录下来,肯定拿着当把柄,所以这小子一定有很多违法乱纪的事儿!”

“你为什么不举报?”刘苡岚问。

“犹豫。”凌季雨坦率地说,“我当然可以利用这些搞倒他,可是我这么做的话,方文丽——哦,也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也就跟着一块儿毁了,所以我下不了这个狠心。而且我的首要目的是为我被诬陷猥亵的事翻案,现阶段搞常舒斌对我的目的没啥帮助,那是第二步的事。这次顺带着拿出来是没办法,我都被定为杀人凶手了,这时候有什么都得说出来啊!”

刘苡岚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凌季雨,想不到这个贱兮兮的男人还有这样情深义重的心地。

车里重新陷入沉默。不久下了一阵短暂的雨,随后车窗开始起雾,刘苡岚不得不打开空调除雾,尽管如此,两侧的车窗上还是结了一层霜。开到海东地区时,他们找了一个休息站,在寒风中买了几个热鸡蛋,吃了三碗泡面,回到车上时被冻得直打哆嗦。

“太、太冷了!这里怎么会这么冷?”刘苡岚的牙齿打着战,“应该带羽绒服来!”

“海拔高,当然冷。”张云军也冷得受不了,“你不是说自驾去过新疆吗?怎么不知道这边温度低?”

“我、我去过才怪。”刘苡岚发着抖说,“我不那么说,你们能让我来吗?这地方我哪来过……等到了西凝,我去买几件衣服……”

她一边说一边用冻僵的手开空调。

“你……”张云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好,我带了两件毛衣,”凌季雨从背包里扯出两件羊毛衫,选了一件,一边穿一边说,“老张你衣服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分你一件。”

“我没事。”张云军说,“就是不知道王队那边怎么样,只怕他们也没想到会这么冷吧。一会儿我发微信问问。”

“那你们开车吧,我睡一会儿。”凌季雨说。

“你睡个屁啊!”刘苡岚莫名发起怒来,“你开车!”

“不是用不着我吗?”凌季雨无辜地问。

“你开不开?”刘苡岚嚷道。

“开、开。”

两个人推开车门,冷风立刻卷进来。等他们换了位置,刘苡岚坐在后座上,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她找了一圈,最后开了瓶冰凉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张哥,我可能有点感冒,头晕,想睡一会儿。”

“哦,那快躺在后面睡一下,”张云军赶紧说,“凌季雨那件毛衣你套上,别着凉。”

凌季雨以为刘苡岚会表现出嫌弃的样子,然而那位姑娘粗暴地把他的毛衣套在身上,再裹上外套,连个谢字都没说,就靠在后座上不说话了。

奔驰越野车继续在夜色中穿行,两侧的高山像黑色的巨人一般压迫而来,他们都在黑暗中坐着,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车前车后的几盏车灯。

“速度开不快,大约要到天亮才能到西凝市。”凌季雨听着后座上刘苡岚沉重的呼吸声,低声对张云军说,“到了西凝后,除了买衣服,还得买保温杯、药和氧气瓶。带她去医院看看吧,她这是有高原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