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诚挚,任何祈祷方式都是好的。把你的书反扣过去,置身于无限中。

我们知道,有一种哲学否认无限。还有一种哲学否认太阳,按病理分类,这种哲学叫盲论。

杜撰出一种我们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是盲人的一种大胆创造。

奇怪的是,这种瞎摸哲学,面对看见上帝的哲学,采取了高傲、妄自尊大而又垂怜的态度。人们仿佛听见鼹鼠叫嚷:“他们的什么太阳,

真叫我可怜!”

我们知道,有的无神论者既杰出又能干。其实,他们恰恰由自身的能力拉回到真实上来,难以肯定自己就是无神论者,对他们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定义问题,不管怎样,即使他们不信上帝,但作为大智大慧者却证实了上帝。

我们尊他们为哲学家,同时毫不留情地对待他们的哲学。

让我们接着谈下去。

也有令人叹服的,那就是玩弄字眼的才干。北方有一个形而上学的学派,有点云山雾罩的,以为用“意志”一词取代“力量”一词,就在人的智力上进行了一场革命。[23]

不说“植物生长”,而说“植物想要”;如果再加一句“宇宙想要”,那就确实会有极大的繁殖力。为什么?因为从中可以得出这样一点:植物想要,于是它就有了一个我;宇宙想要,于是宇宙就有了一个上帝。

我们和那个学派不同,绝不先行否定任何观点,在我们看来,那个学派采取植物有意志的说法,比起他们所否认的宇宙有意志的说法来,更难令人接受。

否认无限的意志,也就是说否认上帝,这只有在否认无限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这一点我们已经阐明了。

否定无限直接导致虚无主义。一切都变成“思想的概念”。

同虚无主义无法论争,因为讲逻辑的虚无主义者怀疑论争对方的存在,也难确定他本身是否存在。

从他的观点看,他自身也可能只是“他思想的一个概念”。

然而,他丝毫没有觉察,只要一说出“思想”这个词,他就一股脑儿接受了他所否认的一切。

总之,如果一种哲学将一切归纳为“无”,那它在思想上是无路可走的。

对于“无”,只有一个回答:“有。”

虚无主义毫无意义。

没有所谓虚无。“零”并不存在。无并非无,一切无不为物。

人赖以生存的东西,“肯定”比面包还重要。

观察和说明,仅此仍然不够。哲学应当成为一种能量,应当努力并卓有成效地改善人。苏格拉底应当进入亚当的体内,生育出马尔库斯欧雷利乌斯[24],换言之,就是把享乐的人变为明智的人,把伊甸园变为学苑。科学应当是一种强身增智的补药。享乐,多么可悲的目的,多么微不足道的志向!愚昧的人才享乐。思考,这才是灵魂的真正胜利。用思想供人解渴,将上帝的概念当作琼浆供大家畅饮,让心灵和科学在他们身上结为兄弟,通过这种神秘的对晤使他们成为正义的人,这就是真正哲学的功能。静观沉思导致身体力行。绝对,应当是实用的。理想,对人的精神来说,也应当是可呼吸的,可饮并可食的。理想有权这么讲:“请用吧,这是我的肉,这是我的血。”智慧是一种圣餐。智慧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不再是对科学的无育的爱,而变成人类唯一至上的联络方式,并从哲学升华为宗教。

哲学不应当是建在神秘之上的看台,仅仅便于观赏,便于满足好奇心,除此别无他用。

以后有机会再阐发我们的思想,现在我们只想说,如果没有相信和爱这两种动力,我们就无从理解作为出发点的人,也无从理解当作目的的进步。

进步是目的,理想是象征。

理想是什么?是上帝。

理想、绝对、完美、无限,全是同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