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商眼底神情,有些五味杂陈。

许久,又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他扭头,看向一旁被沈川拦住的秦朗,微微挑起眉:“老东西,你疯了?”

暴怒之后的秦朗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有些不解地看向傅云商。

下午秦知语被送回来的时候,血流不止没有医院敢收,秦朗问了好几个当时在场的人,这才知道今天白天秦不晚和秦知语在熙园闹起来,扰了傅云商的清净,脏了他的地。

所以他才发怒,不让A城的医院接诊秦知语。

他放下身段求了傅家一整晚,才求来傅云商。

他教训秦不晚,不正是傅云商想要看到的?

傅云商转身,径直坐在了一旁太师椅上,不耐道:“让那个秦什么过来。”

“可是知语她被这个小畜生打得下不了床,傅爷您也是亲眼看到……”秦朗随即维护秦知语道。

“我看你是真老了。”傅云商不等他说完,冷笑道:“耳朵聋的厉害。”

傅云商说出口的话,从来不重复第二遍,他没这个耐性。

秦朗脸色白了白,还是妥协了,扭头朝秦家管家低声道:“把知语扶过来。”

傅云商又望向地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秦不晚,沉默了几秒,朝沈川道:“扶她起来。”

沈川蹲下去,看着秦不晚浑身的伤,甚至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别说他家小王爷了,就是他看着都觉得于心不忍。

傅云商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现在他有多风平浪静,待会就闹得有多大。

“这个小畜生她……”一旁秦朗随即开口阻止。

“你今天三请五请我来,为了什么?”傅云商不等他说,反问他。

傅云商这摆明了是明知故问。

秦朗的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却又不敢发作,硬着头皮回道:“知语的伤,非去医院住院不可,还请您高抬贵手放……”

“我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小丫头片子?”傅云商嘴角噙了一丝嘲讽的笑,继续反问。

“这……”秦朗愈发不懂,傅云商要做什么。

他问的这些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秦知语的命还捏在傅云商手上,秦朗只能顺着他。

“是我家两个女儿不懂事,在熙园造次了。”秦朗深吸了口气,回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两个人都有错?”傅云商反问。

秦朗再次被噎住。

然而他自己说出口的话,没有否认的道理,只得点头承认道:“是,两人都有错。”

“行。”傅云商又是笑。

这笑看得秦朗心里有些发毛,傅云商为人做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从不按套路出牌。

门外,秦家管家扶着娇弱的秦知语走了过来。

秦知语一张小脸惨白,头上缠着纱布打着绷带,依旧掩不住她额头伤口渗出的血迹。

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紫貂皮草,即便如此,还是冷得发抖的样子,似乎风一吹就会倒。

“知语在发烧。”秦朗一边解释,一边亲自给她搬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

傅云商看着他们,没作声。

等到秦朗再次看向自己,他朝秦不晚的方向努了努嘴:“她的椅子呢?还是要我让给她?”

秦朗哪儿敢,他忍住了没吭声,让管家给秦不晚也搬了张椅子来。

秦不晚被沈川扶着坐下的时候,人几乎是立刻瘫软了下来。

傅云商看着衣着单薄的秦不晚,轻轻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朝沈川淡淡道:“把这个知什么的身上的皮草,脱下来给她。”

沈川错愕地扬了下眉,随即按照吩咐走到秦知语跟前。

“傅爷!知语还发着高烧,她伤得这么重怎么能脱衣服呢?”秦朗心疼了,立刻伸手拦住沈川。

“我问你,是我眼瞎了吗?”傅云商随便指向身旁一个保镖问:“你说,谁伤的重?”

保镖:“……”

谁都不敢吭声。

“两人既然都是犯错,那索性大家都不穿呗。”傅云商又道:“沈川,给我脱!”

“爸……”秦知语看着人高马大的沈川,吓得直往后缩,眼泪像是小珍珠一样成串往下掉。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以前秦朗都将她护得好好的,秦家的小公主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除了秦不晚没人能伤到她一根汗毛的!

秦朗没法子了,立刻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往秦不晚肩上披。

衣服刚披上秦不晚的肩膀,秦不晚立刻将它丢到了地上,她嫌脏。

傅云商忍不住笑,朝沈川道:“继续脱。”

沈川朝门外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个男人团团围住了秦知语。

秦知语将求救的眼神投向秦朗,傅云商的人随即拦在了秦朗面前不让他插手。

“姐姐……”秦知语又是哭,随即向秦不晚服软。

秦不晚不知道傅云商想做什么,但是目前,她并不打算阻拦。

她冷眼看着秦知语,没作声。

“是我错了!!!”秦知语见求救无门,一边瑟缩着往后退一边尖叫起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儿了?”傅云商淡淡开口问道。

“我不该在熙园惹事!让舅舅心里不舒服了!”秦知语哭得像是杀猪一样惨。

“舅舅?”傅云商冷嗤:“我们非亲非故,你用什么身份叫我舅舅?”

秦知语愣了几秒,随即呜呜哭了起来,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

傅云商靠着太师椅背靠,微微扬起下颌看着她,眼底带了嘲讽:“我竟不知,南鹤打算娶两个老婆。”

“不是的,我跟南鹤哥哥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秦知语立刻否认道。

她说话间,望向了秦朗:“爸,呜呜……你说句话呀,我好怕……”

别说秦知语,秦朗也不知该怎么办了,秦家在A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欺辱上门,他到现在才知道,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根本没有他们反抗的余地!

他急得六神无主,只得继续低声央求:“傅爷,知语她还小,不懂事的!”

“小?”傅云商又是一声冷笑。

“十九岁,您觉得不小吗?”秦朗急道。

傅云商没作声,只是嘴角噙笑看着秦朗。

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尤其是有求于人时还带着威胁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