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这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算计,连高顺都很有可能赔进去,这让艾先生非常开心,高兴地都想喝点来庆祝一下。

虽然不想让蛆庶就这么没了,但蛆庶受挫那真的是好爽,高顺看来这一关未必能过去了,到时候不如我把他招到麾下,之后就成为我艾某人的忠诚走狗了。

艾先生现在想过了,自己通过鲁国军校已经收集了不少人才,现在缺少的就是启动资金了。

之前他还想不到启动资金应该从哪募集,这次倒是提醒了他——北邙有大量的墓葬,大多数都是公卿贵族,陪葬品数不胜数。

反正都要被盗,为什么不能让我盗了?

艾先生正愁没有盗墓的合作伙伴——毕竟盗墓充作军资这种事不是一两个人摸金就能办到,还好这次孔融居然主动约他,他这下心花怒放,心道这样我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所有的兵马全都调遣出来,这不就好办了?

盗墓怎么了?

谁敢说我大哥孔融的不是?

人家是圣人之后,你是?

陈群陈到等人正在熬夜复习艾先生教授的理性主义,典韦则手持两把铁戟迎着温热的暖风肃立。

他紧闭着眼睛,光亮的脑袋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圣人的微言大义不断从他脑海中流过,典韦似乎又悟到了什么,只是这些事太难、太模糊,让他一时掌握不到,本就狰狞的脸上满是愁容,看起来更加凶恶。

这会儿月光洒下来,只见艾先生一边跑一边提裤子,连连招呼,众人赶紧围上来,问校长大半夜这是要作甚。

艾先生得意洋洋地说,孔融已经先行一步,准备出城去盗墓,现在月黑风高,正是发财的好机会,现在不盗墓,这些墓就会便宜了其他人,得赶紧下手才行。

这一番话把陈群等人说的一愣一愣,各个脸色惨白。

“校长,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怎能做出这种事啊?”

“就是啊校长,就算是孔文举想要盗墓,我也不能跟他同流合污啊!

这种事情丧尽天良,我们都是圣人弟子,岂能做出这种事啊!”

“就是,哪能去盗掘他人坟墓?我们要是这么做,岂不是跟那些并州野汉一般粗鄙无知了!”

艾先生没想到这些学生军跟自己混了这么久居然还有这么高的道德水准,顿时非常不满。

他干咳了一声,不满地道:

“你看看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盗墓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享受吗?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匡扶汉室筹措经费啊!

这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生前的时候就搜刮了这么多的民脂民膏,还天天说自己是大汉纯臣,现在大汉到了危难的时候,他们自己不能出来匡扶汉室,我们还得费劲帮他们费劲匡扶汉室,完成他们的夙愿。

这些注定被扫入垃圾堆的牛鬼蛇神在我们的帮助下,死后多年还能为大汉的事业增砖添瓦,咱们这非但不错,反而有理!

现在我军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这会儿必须要用非常手段,岂能效仿那个什么公之仁?

都听我的嗷,所有人都得去,我们这次是抡大棒、显神通、施法力,匡扶汉室就是得靠我等神威!”

众人都没有听过这种义正词严的不要脸行为。

现在徐庶面对的压力很大,如果此事不能很好的解决,之前他们在兖州积累的优势可能会**然无存,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粮荒,你去盗墓难道还能从墓地里挖出粮食来?

金银珠宝不顶饱啊!

现在徐庶忙成这样,你身为徐庶最好的兄弟难道不应该帮徐庶先做做最重要的事情吗?

真闲的没事把城门口的大粪挑了也行啊,去盗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咳,校长肯定不是随意妄为,我等先去查探一番便是。”陈到低声说着。

陈群踌躇许久,一时很难判断。

他出身名门,理智和情感上都不能接受盗墓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但是这可是校长的命令啊……

“好,就听校长吩咐!”陈群咬牙说着。

众人见陈群都同意了,也纷纷点头,神色非常尴尬地跟着艾先生前进,大家就这么昂首阔步出城,踏上了盗墓之路。

嗯,现在雒阳的城门就是个摆设,城门校尉高顺被抓,陷阵营现在都在自己的军营不动,雒阳的城门就这么开着,城中众人互相提防,各自拥兵一处,根本不管城门的事情。

艾先生就这么优哉游哉地出城,其余众人都瑟瑟发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做贼心虚,还有不少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众人就这么一路向北邙的方向前进,可出城没走几步,却看着月光下,一個身材清瘦的文士大步走过来,他身后的卫士各自手举火把,照出了文士清瘦正气的脸,正是尚书、虎贲中郎将孔融!

“大哥!”艾先生喜滋滋地蠕动过去,笑嘻嘻地道,“你不在北邙等着,跑到这作甚啊?”

孔融一脸正气,大袖一振,微笑道:

“贤弟来的好——兵马带了多少?”

“呃……”艾先生回头张望,见跟来的学生军只有一百余人,不禁有点心虚,不过好消息是人群里还站着二哥典韦,那颗秃头反射着明亮的光,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孔融严肃地点头道:

“好,咱们赶紧下手吧!”

“蛤?”艾先生惊讶地道,“咱们不是去北邙吗?大哥你是不是迷路了?”

孔融干咳一声:

“那个什么啊,去北邙的路程实在是太远了,我这身子骨半夜走不动了。

这样,白天的时候董承和侯成不是说他们发现了一个大墓吗,我就不信他们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完了。

咱们一起上,抢在天亮之前都搬走,这肯定是个巨大的收获,你说对不对啊!”

艾先生猛地一拍手,赞道:

“不愧是我大哥,我就说大半夜跑到北邙,到了也得天亮了,原来大哥是准备黑吃黑啊,早聊啊!

好好好,咱们赶紧抄家伙,要是有人敢阻拦咱们,把他们都杀了!”

其实艾先生早就觊觎董承侯成弄出来的那个先秦大墓,只是侯成毕竟是吕布手下的狗腿,黑吃黑这种事他属实不太敢,不过现在有孔融牵头,之后把责任都推给他不就是了。

看着艾先生欢喜地手舞足蹈的模样,陈群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这是什么事啊。徐庶现在一定正忙得焦头烂额,天子还在困顿和恐惧之中,我陈群居然要在城郊盗墓,还是黑吃黑?

现在也只能相信校长了,他要是真的盗墓,颍川陈家的脸算是都要被我丢完了啊!

艾先生带着人兴冲冲地跑向所谓的墓穴时,宋宪、魏续、魏越、侯成、成廉几人正聚在一起喝大酒。

这是并州人的特色,不过之前因为粮食短缺,众人已经很久没有痛饮。

这次借着给宋宪接风的借口,侯成偷偷弄出来不少好酒请客,众人都开怀畅饮,暂时把烦恼都抛到了一边。

宋宪喝的酩酊大醉,他左手搂着成廉,右手搂着侯成,醉眼朦胧地吐着泡泡,叹道:

“这次啊,元直也算是遇上敌手了。

这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东西设下的诡计,我怎么觉得比狗东西还恶心。”

魏续也打着嗝道:

“管他呢,狗东西这么厉害,在南阳不也是没有打过元直吗?

现在元直麾下的兵马越来越强,以后,哈哈,咱们的好日子就要来咯。”

侯成打了个哈欠,病恹恹地道:

“哎,说这个没意思,元直打天下都用不到你我,我等又不如令法一般善战,此番啊……哎,咱们奋战一场,都不曾升官封侯,说不定平定天下的时候咱们都老死了……”

“说你娘呢!”宋宪不快地按着侯成的肩膀,“你自己死了,别带着我们,说什么丧气话呢!”

侯成哼了一声,把玩着面前的酒坛,嘟囔道:

“我不比你们啊,你们要么是大将军的姻亲,要么是大将军麾下的猛将。

我不行啊,我哪里比得上你们。”

说着,侯成玩着手中的酒坛,喃喃地抱怨道:

“我跟随大将军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武艺不错,有大将军指点,我应该也能学成一身好本事。

但我学不会,学不会啊……”

侯成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之前打仗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先士卒就成。

可我身先士卒,也杀敌不多,杀敌不多立功太少,大将军也看不起我,你们也看不起我。

之前在兖州大捷,我请大将军喝酒,他狠狠打了我,嘿,当时一个替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还不是因为我的本事低微,早就跟不上汝等,便是一母同胞也有亲疏远近,我算什么东西。”(196章)

侯成这话倒是把大家都闷到了。

吕布和他麾下的这些老兄弟之前没有野心的时候还是蛮快乐的,只是人一旦有了梦想,然后求之不得,就会渐渐失去当年的感觉。

当年吕布之下,宋宪虽然武艺第一,魏续虽然是吕布的姻亲,可大家都是一群混子,也没什么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做什么。

可后来吕布变了。

认识徐庶之后,吕布逐渐开始严肃起来,不像曾经一样每每任性妄为,对手下人的约束也比之前更强。

兖州大捷之后,吕布颁布禁酒令,不许军中酿酒浪费粮食,侯成觉得自己是吕布的故旧,当然不用遵守这个命令。

因此他酿酒,还送到吕布面前让吕布一起享用。

然后,暴怒的吕布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是真的提起拳头狠狠揍他,拳拳到肉,打的侯成哇哇大叫,不仅疼在身上,而且丢尽了颜面。

几个老兄弟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宋宪也经常挨揍,好几次都被吕布打的厥过去了,之后还不是嘻嘻哈哈该干啥干啥。

可侯成挨打之后,平白生出了不少危机感。

魏续是吕布的亲戚,宋宪是吕布的头号猛将,他们在战场上作战神勇,他们对吕布都有很巨大的作用,在之前的种种战斗中依然是吕布的心腹臂膀。

但侯成呢?

随着徐庶的不断壮大,侯成已经越来越没有用处。

之后徐庶麾下的能臣猛将会越来越多,他们勇猛如虎,狡诈如狐,

没有用处的人……

紧张啊!

“我知道,你们心里都看不起我。”侯成嘟囔着说着。

“放屁呢!”宋宪打了个嗝,“我嘴上也说看不起你啊!”

侯成哼了一声,神色一黯,忍不住缓缓嘟囔道:

“我知道,哎,家里有万贯家财,不分给你有什么用?

大将军现在蒸蒸日上,新人比旧人妙,我等……嘿,我等终究是没用了啊。”

他举起酒坛,用力一饮而尽,随即将酒坛硬是砸在桌上,他双目赤红,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

“我,服气,但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