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一思考,大家就发笑。

作为有勇无谋的代表人物,吕布在临阵的战术方面还是挺不错的,计策就千万别琢磨了,跟着吕布的计策跟送死区别不大,尤其是在徐庶加盟之后,大家已经默认大事全听徐庶的,徐庶不来就等徐庶来,反正大家都不愿意听吕布发癫。

现在徐庶不在,之前徐庶的规划是先切断博望,与张绣汇合,之后坐等就行了。

袁术肯定会非常恐慌,到时候来谈条件的时候拖着,袁术的前线兵马见补给被切断也会抓紧返回,蔡瑁也会赶紧来谈条件试探虚实,也就这十几天的时间,稍微等等,没必要进行太大的厮杀。

可吕布刚才与黄忠大战之后已经隐隐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他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尽管这种感觉以前经常出现而且事实证明大多数都是吕布的幻觉,但这次的感觉尤其强烈。

“听我吩咐。”吕布冷笑道,“此事一定能成!”

宋宪:……

“行吧行吧,你是大将军,都听你的就完事了。

说吧,你有什么高招?”

吕布犹豫片刻,坚定地道:

“传我将令,将这些军粮劫走一半,剩下的给张文修送去,我军立刻后退,退到叶县!”

“什么?”宋宪的下巴都快落在地上了,“奉先,奉先你你你你,你这……你这……”

退到叶县,这不是有违徐元直之前的调度?

徐庶要求突袭博望,然后与张绣汇合,之后牢牢束缚住袁术,之后等待与蔡瑁决战,一举拿下南阳,众人都来了,吕布居然要撤退?

“都听我的,先退回叶县,之后再做决断。”吕布昂然道,“我等退了,贼人便要自乱阵脚,到时元直来了,也必然大喜过望。”

·

黄忠无奈的率军撤退,沿着淯水南下,刚刚回到新野,他就赶紧将这个惊人的消息报告蔡瑁。

“来了!徐庶大军果然来了!这次是吕布领军,前锋已经到了博望!”

蔡瑁大惊失色,见黄忠伤的厉害,赶紧和黄忠的亲卫一起搀扶着他进入屋中,平躺在榻上。

“这,这吕布好生厉害,大哥都……都打不过他?”

黄忠身上遍布挫伤擦伤,肋骨还断了两根,模样甚是凄惨,吓得蔡瑁魂不守舍——蔡瑁少年时就深深敬畏黄忠,在他印象中黄忠应该无人能敌,便是吕布也敌不过黄忠手上之刀。

可现在黄忠也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黄忠的亲卫焦急地道:

“黄将军没有败!他与吕布大战,还一箭射中吕布胸口,只是他的马……”

“行了!”黄忠瘫在榻上,满脸无奈无力地看着房顶,喃喃地道,“败了就是败了,老了就是老了。

这几年我都生出白发了,那吕布还正值壮年,我斗不过他又能如何?”

他歪过头,长叹道:

“娄子伯呢?”

蔡瑁苦笑道:

“谁知道那狗东西去作甚?他阴阳怪气的,我懒得与他说话。”

黄忠长叹道:

“还是娄子伯说的对,吕布都来了,徐庶定要挥军大举南下进攻,趁着他们还没来,我等先退到襄阳,以免在江北被他们一网打尽。”

蔡瑁嗯了一声,满脸焦急,赶紧下令让众人赶紧去寻找娄圭,同时准备抓紧后退——蔡瑁对自己还是有点逼数的,吕布这次南下,一下掐断了袁术军的粮草转运种地,瞬间掐死了袁术,自己连袁术都打不过,凭什么跟吕布打。

现在跑,去江南,凭借汉水天险和雒阳坚城说不定还能跟吕布军一战,要是全军都在江北被一锅端了,那之后荆州岂不是只能拱手投降的份,他们这些豪族可能也要被瞬间连根拔起。

他赶紧通传众人准备退兵,荆州军营中众人都惊惧万分,还好现在敌人还在博望,他们收拾行装,先向南行,吕布军就算飞应该也没这么容易就飞过来。

蔡瑁的算盘打得好,可偏偏此刻出了些闪失。

晚上,忙了一天的蔡瑁正准备再去看望一下黄忠,却见刘磐一脸阴鸷,虎视眈眈地朝他走来。

“蔡将军。”

“呃,仲鸿这是?”

刘磐面无表情地看了蔡瑁半天,这才缓缓地道:

“蔡将军为何要退兵?此事为何不先问问刘某?”

蔡瑁听他口气不善,心中颇为不快。

刘表在蔡瑁面前都不会如此口气,刘磐不过是刘表的侄儿,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这让蔡瑁很是不满,索性悠然道:

“本将军令,仲鸿若是不解,不如问问其他人,这也是让仲鸿多学些军国之事,以仲鸿之才,定能明白。”刘磐为人刚猛,之前众人都不是孙策的对手,他亲自率军向前这才挡住了孙策的猛攻,后来张羡之乱,也是他亲自冲锋,多次击败了张羡手下众将,气的张羡口吐鲜血而死。

这次他来支援蔡瑁之前,刘表还着实抱怨了一番蔡瑁不会领军,此战的胜败还要靠刘磐厮杀。

现在是收复南阳的大好良机,听说蔡瑁命令退兵,他当然不肯同意,赶紧奔过来与蔡瑁争辩,听蔡瑁说话夹枪带棒,他寒声道:

“我已经问过黄老将军麾下士卒,这次吕布来的不过只有五百余人,是黄老将军不查,硬是要以匹夫之勇独斗吕布这才落败,之后吕布也忌惮我军兵多不敢深追,足见其兵马不足。

区区五百人,虽然是吕布统军又能如何?现在徐庶在关中,吕布必不敢兴大军而来,此来博望,怕是也盯上了袁术的粮草。

我料此人旦夕之间便退,我军坐拥大军两万,为何要退?”

蔡瑁皱紧眉头,心中更加不快地道:

“兵者,死地也。此刻吕布南来,必有大战,我军现在身率百姓渡江,尚能避开吕布兵锋,若是之后吕布轻装南来,我军如何躲避得开?

若是我军两万皆败,之后还如何守卫襄阳?若是丢了襄阳,之后江陵也守不住,岂不是拱手将荆州全部送给吕布?”

刘磐慨然道:

“吕布也是人,我等也是人。

我等有精兵两万,吕布能调动的兵马,也不过两万之数,他们便是从雒阳汇聚大军杀来,我军在南阳坚守一阵又能如何?

将军在南阳深得民心,岂能闻吕布之名调头便走,此刻丢了南阳,之后还何谈守卫荆州,还请将军明察!”

要是吕布军鲸吞荆州,之后蔡瑁肯定还能继续为官,说不定官比现在更大,他们的家族也能保全,可刘表家就不一样了。

吕布和徐庶就算脾气再好肯定也不能容忍这个之前频频和自己作对的大名士,刘表家的下场不言而喻。

因此刘磐竭力要求抵抗,哪怕先跟吕布好好斗上一斗,重创吕布军,让他们暂时不敢渡江也好,万一吕布军不战而胜,之后发动渡江之战,只怕蔡瑁等荆州豪族要直接投降了。

蔡瑁沉默片刻,皱眉道:

“好啊,要是……”

他还没有说完,只见远处娄发急匆匆地奔进来,贴在刘磐耳边轻轻耳语,片刻后,刘磐满脸喜色,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蔡瑁,微笑道:

“蔡将军若是要退兵,那便自己后退,我自率军向前,不日便能收复南阳,之后再与蔡将军把酒言欢便是。”

蔡瑁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忙问道:

“怎么了?”

刘磐得意洋洋地道:

“袁术义子甘宁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讲和,说吕布奇袭博望,抢掠大量粮草而去,现在袁术已经无力再战,要退回西鄂,欲与我等讲和,做一张绣足以。

嘿,果然如我所料,吕布这些并州贼本就如此,他们不过是觊觎袁术粮草,便劫掠而去,若是依蔡将军之意,我军闻这五百人之名便抱头鼠窜,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话?之后史书说起,定让我等后辈蒙羞啊!”

走了?

蔡瑁目瞪口呆,一时难以相信。

荒谬!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吕布不是普通的将帅,而是大将军,位高权重。

他离开雒阳,亲自率军杀来突袭博望,就是为了哄抢一通?

娄发见蔡瑁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道:

“哎呀,我问过众人,当时遇上的不过是遇上五百骑兵,黄老将军纵马向前,接连击溃二人,后来与一个自称是吕布的人大战,体力不支而倒。

那人自称吕布,未必就真的是吕布,斗败黄老将军,甚至不敢追赶,只是叫人快走。

依我看,那不过是徐庶军在伏牛山收容的山贼,不然老将军只怕早就有性命之忧。

若是吕布军占据博望,甘兴霸便是退也退不得了。”

娄发是刚从益州杀人逃过来的,哪知道黄忠的厉害。

他只知道黄忠五旬之年,体力必然不如壮年时,连续斗败两人,体力不支非常正常,只是黄忠为了不让自己丢人,才故意说起是败在吕布的手上。

蔡瑁大怒,指着娄发道:

“足下是什么意思?我大哥这般武艺,天下除了吕布谁能胜他?”

娄发哼了一声:

“这话说的,我听闻之前诸君在宛城追上徐庶,当时吕布可不在,也没见黄老将军把所有人都杀了。

刘将军,若依小将之言,此番便是袭取西鄂,斩杀袁术的大好良机!

小将愿为先锋,先登冲阵,袁术刚丢了粮草必然慌乱,我与甘宁有旧,趁着西鄂大乱杀进去,定能取袁术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