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磐跟黄忠共事过一段时间,知道黄忠武艺高强,当世少有人能及。

可当时黄忠跟在这种小辈手下怎肯尽心,明明有高明的武艺,可每天喝的烂醉如泥,要不是就是醉生梦死,天天说一堆不着边际的疯话,而且大家都知道黄忠非常好面子,打了败仗要么怪地面太干,要么怪地面太湿,要么怪地面不干不湿(没法给敌人上强度),反正这么看,他还真有可能就是遇上了吕布军麾下的某些大将。

搞不好就是之前挟持黄射的泰山贼昌豨突然到来,打了黄忠一个措手不及,黄忠这老匹夫好面,不肯说是败在昌豨手下,非得说是遇上了吕布。

刘磐这么强行安慰自己,顿时心情好了起来,他得意地道:

“也就是了,老将军遇上的未必是吕布,说不定是某人冒充吕布,老将军体力不支,苦战落败,却最终也伤了敌人。

那贼人见着老将军悍勇,也不敢力敌,抢了些粮草就径自去了。”

蔡瑁默默无语。

别人的话可以不信,蔡瑁却非常信任黄忠的军事水平,可吕布到底是在做什么,他亲自来了,却又调头就走是图什么,难道真的是来策应徐庶,令我军不能支援关中?

哎,这少年郎年轻气盛,倒是真的让人……难受啊。

他定了定神,又道:

“我已经遣人去唤娄子伯,此人足智多谋,仲鸿听听此人谋划也不迟。”

“这倒是不必。”刘磐这种少年得志之人一生太顺利,只是总结自己成功的经验,没有多少失败的教训,全凭一身感觉任意妄为。

现在灵感来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下最聪明、最睿智的人,以智谋著称的娄圭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稍微强壮一点的虫豸。

他微笑道:

“娄子伯之前被王忠算计丢失部曲,之后一直多有怨言,渡江之后便说尽丧气话,怪不得黄将军会说起此话,原来是娄子伯之言,这可大大不妥,大大不妥啊。

我愿替黄老将军出兵攻打西鄂,若是吕布敢来……那小将愿舍命搏杀,与吕布拼个他死我活!”

蔡瑁纠结了半天,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承担不起闻吕布之名直接逃命的罪责,蔡家虽然是荆州的豪族,但荆州还没有到他姓蔡的自己说的算的程度,他之前在江夏搞得一塌糊涂,逼的刘表被迫违反三互法启用黄祖,现在要是在南阳搞成这种鸟样,蔡瑁以后也不用混了。

重压之下,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好,既然仲鸿不惧,我又有何惧?贼人此番倒是帮我等重创袁术,正是我等一举收回南阳的大好良机。

我等先派人查探一番,若是吕布当真不在博望,我与仲鸿立刻进军如何?”

刘磐大喜过望,兴奋地点头道:

“正合我意,蔡将军放心,我绝不让吕布那厮逍遥!”

刘磐下定决心立刻举兵,娄发和沈弥二人也坚定地表示没有问题,他们之前与甘宁的关系很好,现在甘宁大惊之下退兵,已经与二人取得了联系,满以为二人会说服刘磐放过他,而二人一边稳住甘宁,一边劝说刘磐出击,抓紧给甘宁致命一击。

荆州军众将迅速整装,准备沿着淯水向北进发,几乎与撤军的袁术军前后脚启程,就准备在博望再战,定杀甘宁一个措手不及。

娄圭本来在收拾行装,听闻蔡瑁改变主意,顿时气的血压飙升,差点直接昏过去。

“混账!真小儿之见!吕布亲至,这还有假?

黄汉升撞破他们大军,这是天助我也,趁着他们没有集结赶紧南撤,之后固守襄阳还有一战之力。

便是不肯走,也绝不能将兵马尽数压上!尔等想要作甚?这是要将我荆州数万儿郎置于不顾?”

娄圭又气又急,跳着脚不断怒吼,又全然无可奈何,一时有些目眩。

不行啊,不能陪这些人送死,现在……嗯,还有一个机会,任峻在弘农,我要是说服此人,调来援兵,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娄圭心一横,干脆趁夜悄悄摸出军营,直奔弘农而去。

黄忠在病榻上听闻刘磐要进军之事,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伸手猛地一拍大腿:

“仲鸿这般小儿,从来不知天高地厚!

他在攸县打些山贼,便小觑了天下英雄,这,这不是要白白送死我军男儿?”

蔡瑁苦笑道:

“我等又有什么办法?只盼着吕布当真匪气难改,真的是来抢掠一番便走……”

黄忠摆了摆手,立刻打断蔡瑁:

“为将之人,当未虑胜,再虑败,岂能心怀侥幸?

吕布已经到了!他到了就是到了,不是我等装作看不见就看不见。

德珪,我问你,若是吕布杀到你面前,这南阳守不住了,你又待如何?”

“这……”蔡瑁还真的没有想过,他低眉顺眼地问道,“大哥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黄忠捏着他的头,用力晃了晃,不满地道:“我一介武夫,能想出個屁办法?你却给我想好,到时我听你的便是。”

“这,这样啊。”蔡瑁飞快地点了点头,脸上稍稍露出一丝挣扎。

他突然想起之前徐庶刚来的事情,那时候他们的关系不错,总有耳闻说徐庶好女色,

办法也不是没有,大哥啊,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小弟我可真的想办法了啊。

在信心十足的刘磐指挥下,荆州军开始向袁术军发动反击。

果然跟之前娄发说的一样,甘宁完全无心恋战,一路仓皇逃窜,刘磐亲自率军突击,抓住了几个袁术军中的士卒,都说袁术遭到吕布突袭之后乱了方寸,赶紧命令麾下兵马后退。

可吕布并没有久留之心,只是将抢来的粮草送到宛城支援张绣,之后自己便从容离开。

刘磐闻言更是大喜过望,好像一下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好好好,原来如此!想来是之前宛城的粮草已经耗尽,张绣又不敢出城抢粮,这才找吕布为他出头。

吕布兵少,也只能借着那些盗匪硬是抢了一阵,稍稍缓解宛城燃眉之急。

嘿,这倒是帮了我等此番我军尽数收复南阳,再收复宛城,这泼天之功,我刘某要定了!”

刘磐好胜,之前他着实立下了不少战功,可说起来也并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他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的本事。

现在好了,黄忠和蔡瑁打不赢的仗我来打。

等我收复了南阳,我就是荆州第一名将,我要让你们都好生看看我的厉害。

夕阳下,荆州军已经缓缓逼近了博望。

他们在齐腰高的枯草中缓缓前进,北风吹得旌旗猎猎作响,众人的脸上也满是凝重之色。

之前甘宁、纪灵、阎象三人的合力猛攻给荆州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蔡瑁的战术不灵,荆州军上下都憋了一口气,此刻刘磐锐意进取,正是为他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娄发、沈弥二人与甘宁是老相识,之前甘宁退兵的时候请求二人不要追赶,二人也立刻表示都是老兄弟,当然不能厮杀,不仅不能厮杀,娄发沈弥还请甘宁给袁术带话,说刘表愿意与袁术化干戈为玉帛,大不了让袁术占据宛城撵走张绣,大家看还能是很好的朋友,只要价钱公道。

甘宁也表示万分感谢,二话不说就撤兵,而娄发沈弥二人说完就把甘宁卖了,现在刘磐率领众人埋伏在这,正好截断甘宁等人的归途。

“此番能立下大功,多谢二位助我。等斩杀甘宁,我军顺势攻入西鄂,到时南阳收复,二位便是我荆州的贵客,之后我定保举二位都做太守,以酬今日之功!”

刘磐吹着微寒的北风,脸上的表情更加郑重兴奋。

娄发沈弥二人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郑重地道:

“我等多谢将军提携,此番若不是将军力主进军,我等几乎要耽误大事。”

刘磐微笑着点点头,心中又是一阵得意。

黄忠老了,蔡瑁也不过是庸碌之人,这些人根本靠不住。

想要守住荆州,还得靠我刘家自己人!

踏着枯草,荆州军的脚步越来越快,已经能看见远处博望袁术军的军营。

袁术军之前被吕布打的一塌糊涂,军营明显残破不堪,估计已经没什么存粮和兵马,匆匆退兵的甘宁等人临时歇脚,只怕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刘磐就如附骨之疽一般悄悄扑了上来。

越来越近,荆州军众人已经能看到敌营中清楚的人影,只听得敌营中一片大乱,随即锣鼓响起,众人纷纷焦急地披甲持械,不少人慌乱中跌倒、撞在一起,模样甚是可笑。

刘磐哈哈大笑,他迎着温暖的北风,猛地站直身子,厉声喝道:

“甘宁,大将刘磐在此!你中我的计策!我看此番你还往何处去!”

刘磐兴奋地大声狂呼,可他此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已经入秋,傍晚的北风为何竟然如此温暖?

他瞪大了眼睛向前看,眼中却瞬间遍布惊惧之色。

只见一片赤焰从远处腾起,借着北风,热浪不断翻滚,凶猛的吞噬着野草,哗啦啦朝着荆州军的方向猛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