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许淑芸怀孕之后,沈清远每日都抽出时间陪她,安抚好她的情绪,不然孕期太过忧思的话对胎儿和大人都不好。

“清钰那些人被皇上判了流放,这事你可知道,”陈氏朝沈清远问道。

沈清远自然是知道的,沈清钰之前一直被二皇子扶持,与四大家族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便升了好几级,如今被清算里有他也很正常,在他看来被流放已经算轻的了,要不是皇上心情不错,怕是他们连性命都难保。

“你爹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到底是记挂着,明日他想去看看,但是又怕你不高兴,”陈氏昨夜便发现身边人一直辗转反侧,能让他如此为难的也就只有这件事了。

“爹想去便去吧,儿子心中对他们已经没什么怨言了,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他们随意抛弃的人了,娘,你和爹说,他想去便去,这么多年了,他心里肯定还有个坎儿,”沈清远朝陈氏说道。

“哎!我这就去和他说,这老头子就是头犟驴,什么都憋着不说,真以为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我想着要是不和你们说他怕是能把自己憋出病来,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不省心,”陈氏絮絮叨叨朝沈清远念了几句。

沈清远自然知道陈氏是什么样的人,表面上嫌他爹闷,其实心疼的还是她,到底两人扶持了大半辈子了,感情牵绊自然要深得多。

沈从林听了陈氏的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好呢,没想到还是没瞒过陈氏。

到了第二天,夫妻俩早早就带着东西在城门口等待,没多久,沈家那群人就被压着过来了。

沈清钰如今已不复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和沈家那群人被关在牢里关了一个月,内心一直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会和其他人一样,被拉出去砍头,毕竟当初他确实帮着端王和四大家族办了一些事,在得知只是被判抄家流放之后竟然还松了一口气,但是在牢里担惊受怕了一个月,他如今看着像是老了十岁。

沈福全也一样,他儿子在京中当官,还将他们接到京城住,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喜事,他和沈老爷子一行人很快便跟着上京,他更是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仗着儿子受四大家族和端王的重视,每日里便出去逍遥快活,往屋里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至于王氏,一开始还有怨言,但是沈清钰给了她不少钱之后她便不在意了,每天吃吃喝喝,如今体重竟然长到了两百多斤。

沈老爷子和李氏倒是还好,也就是过了一段富贵日子。

他们都没想到,端王竟然这么快就倒台了,四大家族也覆灭了,他们的富贵生活突然就没了,甚至比以前还要难过。

陈氏和沈从林望着多年未见到沈家众人一时有些复杂。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是沈清远想看我们笑话吗?”沈清钰见到陈氏二人语气并不好,他一直视沈清远为敌人,只要有沈清远在,他们眼里就看不到他,他好不容易攀上端王和四大家族,而沈清远也被皇上派往边关,他才终于出了一口气,没想到五年后,他的一切都没了,而在边关任职的沈清远摇身一变就成了户部尚书,不到而立之年的户部尚书啊!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皇上就这么给沈清远了。

“我们没那么闲来看你,当初你们放弃我们的事,如今我们早就被在乎了,要不是你们,我家栓子还被困在你们沈家呢,哪里还能取得现在的地位,我们来不过是尽最后的一点孝道罢了,出了这京城,我们再无瓜葛,”陈氏面无表情说完,便将手上的干粮和棉衣都塞给了李氏和沈老爷子。

“老二,是爹当初对不住你,你如果回清源村,便帮爹和你大哥说一声,是我这个当爹的对不住他们,不过如今他们生活肯定要比我们好过得多,”沈老爷子拿着手上的东西之后心里不是滋味,当初是他看错了眼,一心血改换门庭,将宝都压在了沈清钰的身上,将他们二房抛弃,又逼得大房与他们分家,三个儿子,他偏偏选了三房,导致这个局面,也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被富贵迷了眼,知道沈清钰在京中当官便不管不顾地过去投奔他们,他也知道自己孙子帮着四大家族做了坏事,但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如今这些都是他该得的。

沈从林被这句话激得红了眼眶:“儿子在这里送你们一程,往后回清源村自会将爹的话带给大哥。”

“好,你们都好好的。”

“爹!娘!如今那沈清远可是户部尚书,让他去跟皇上求情,皇上肯定会放过我们的,你们可是他的长辈啊!他不帮就是不孝!”沈福全脑子一激灵便想到了这件事,他不想被流放,他才过了几年富贵生活,怎么能就被流放了。

“是啊,爹,我们也是他的叔叔婶婶,他不能这么冷血看着我们流放!”王氏也反应过来喊道。

陈氏和沈从林顿时变了脸色。

“我们早就与你们断了亲,你这孝道可压不到我们头上,休想拿这个来要挟我们,”陈氏沉声道。

“够了!老三!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怨不了谁,何况你享了几年福了,也够了,当初是我们先不要他们,如今又想从人家那里要好处,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走吧,时间也到了,我们要出城了,你们也回去吧!”沈老爷子呵斥住沈福全之后,一群人倒是不再敢吱声,毕竟沈老爷子当家做主了这么多年,余威尚在,李氏此时脸上也看不见任何刻薄的神情,只剩下憔悴,与沈老爷子慢悠悠地出了城。

陈氏最后还是给押送他们的差役塞了银子,让他们照顾一下两个老人,至于其他人就算了,她可没这么好心。

沈从林看着他们走远,心里空落落的,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如今突然没了,他还不懂该作何反应。

“回去了,我们还有自己的家呢,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没出息,算了,你想哭就哭吧,出了一口气也好,”陈氏无奈地看着身旁这个沉默老实的男人。

“是啊,我以后都是要抱孙子的人了,”沈从林到底还是没哭,想到许淑芸以后会给他生个大胖孙子,心里便好受了不少,他命可比别人好多了,虽然被爹娘放弃,但是他有能干的妻女,争气的儿子,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以后还能抱孙子,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回家吧。”

端王府内,原本热闹奢华的景象都消失了,虽然大致的景象还在,但是却透着一股子破败。

“你不是说我会当皇帝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说!”曾经的端王此时不顾体面地掐着他曾经最信任的女人的脖子。

“我……我也不知道!”许汐颜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了,如今端王这副样子取代了她脑海里见过的上一世登基后意气风发的样子,她那时过得不如意,远远躲在一旁看着狩猎时他英气勃发的样子,那时就想,为什么这样的男人是许淑芸的,凭什么不能是她的,这一世,她实现了,可是事情却变得不一样了,他如今不过是个被囚禁在府里的王爷。

端王此时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倒,追问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你!本王思来想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上一世的事情的?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造成这一世不同的,只有你了,”端王说到这里,脸色越来越恐怖,吓得许汐颜想要立刻逃离端王府,可是她如今也没了自由身,这辈子都要待在端王府里。

“不是,不是的,这些变化不是我带来的,不是我!”许汐颜不断反驳着,不可能是她,她无法接受重活一世却得到了这样的结局,如果是这样,她真的会疯的。

“你曾说你是天生的皇后命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竟然信了,还信了这么多年,不然你以为本王会为了你与许淑芸毁婚?许淑芸的祖父桃李满天下,只要娶了她,这大景朝半数文人都会支持本王,可本王却信了你的鬼话,娶了你这个外室生的,惹得父皇厌弃,你想想你配吗?”端王越想越觉得许汐颜篡改了他的命运 ,他前世真的是皇帝,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会费尽心思嫁给他呢。

“不是!不是!我才是皇后,真的是我,不是许淑芸!凭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明明这些都是你同意的,是你为了得到我们许家的支持才会选择我,为了近一步拉拢四大家族,怎么,如今怪我了?我一个外室生的又如何,你不过是一个想靠女人裙带关系的男人,凭什么说我!”许汐颜被他的话气得理智全无,她最受不了别人说她是外室生的,偏偏被自己最爱的男人讽刺,这让她怎么受得了,直接撕破了端王虚伪的脸皮。

“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本王,本王如今再落魄也是皇家人,蠢女人,你不会觉得本王真的不知道你那些诗都是抄的吧?要不是本王帮你扫尾,你早就沦为京城的笑话了,还京城才女,你也配!还有那些计划,应该也不是你想的吧?说,到底是谁给你出的?”端王被这个女人气得直哆嗦,但还是强忍怒气问着。

许汐颜简直要被他的话逼疯了,这些年来一直没有人揭穿她的面目,渐渐的,她便觉得这些都是她应得的,她就是才女,许淑芸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这才让她心里升起一种满足感,然而端王的话却撕破了她的伪装,让她想到这一切都是她偷来的。

“啊!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告诉你!这些计划全都是你的谋士想到的,没想到吧?我只是将你们上一世想到的那些办法提前告诉了你们,没有我,你们也一样能想出这些办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许汐颜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端王,笑着笑着,便流了一脸泪水,可笑,真是可笑,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将许淑芸踩到脚下,然而重来一世,过得还是不如她好。

“啪!”被许汐颜的话刺激到的端王狠狠将许汐颜扇倒在地,他真的要被这个女人气疯了,她的话说明上一世,即使没有他,他也能靠自己登上那个位置,这让他如何甘心,当初产生了走捷径的想法,让他如今沦为了现在这般模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怪谁了,是要怪许汐颜当初诱导他,还是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定,无论如何,一步错步步错,他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不!我们还有儿子!我们儿子还在皇宫,我不信,如今皇上身体康健,太子却越来越出色,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有疑心,我们的儿子肯定会有机会的!”许汐颜顶着肿了一半的脸激动地朝端王说道。

端王听了他的话之后被气昏了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是啊,他如今还有儿子被接到宫里养了,说明父皇并没有因为他们而迁怒他儿子,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

“你竟然都怀孕了!不行,本公主要当这孩子的干娘!”朝阳公主没成过亲,自然不知道当初许淑芸其实是孕吐,知道许淑芸怀孕后十分兴奋,她这辈子不结婚可能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许淑芸怀孕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喜事。

“行,这孩子干娘的位置就给你留着了,不过如今才三个月,离出生还远着呢!”许淑芸笑着说道。

“怎么,那件事问清楚了?看你心情这么好,沈大人可是说了什么话?”朝阳公主八卦道。

“他说以后只与我白头到老,”许淑芸说道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想到啊!沈大人这般稳重的性子也能说出这么温柔的情话,啧啧啧……”朝阳公主听了都觉得酸,不过她都有些羡慕许淑芸了,在京城内能找到这么一个专心的人,太难得了。

“之前是我多想了,当时大夫查出我怀孕之后还劝我不要忧思太重,便和相公说了,如今心里好多了,”许淑芸也觉得自己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