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见韩信不受其招,又闻广武山增兵十余万,心甚恶之。
加之粮食不济,军无战心,遂终日闷闷不乐。虞姬看在眼里,痛在心头,不知如何使夫君释怀,只能陪夫君对饮,或为夫君操琴舞剑。钟离昧见之,对左右说:“战事方急,大王不顾军务,如何进取,吾当谏之。”遂往大帐来见,卫士称:“大王正在后帐休息,不许任何人来见,将军且回。”钟离昧道:“吾有军情,需即刻禀报,烦予通报一声。”卫士又说:“大王曾言,如有不听者,格杀勿论!”钟离昧大怒,推倒卫士,直入内帐。其时,霸王正与虞姬对饮,见其闯入,乃拔剑喝问:“汝要造反乎?”
钟离昧跪拜道:“臣下不敢,只是韩信得齐,燕、貉助逆,汉军日益气盛,大王若沉迷酒色,西楚危矣!”霸王却轻描淡写地说:“寡人乃西楚霸王,有万夫不当之勇,刘季纵有百万庸夫,能奈我何!”钟离昧顿首泣喊道:“大王若如此,西楚危矣!武信君兴业不易,望大王三思!”霸王闻言,大怒,令武士退出斩之。
虞姬在旁劝阻道:“钟离将军如此,亦是一片赤心,请大王恕罪。”霸王乃令重责五十军棍,赶出大帐。钟离昧受棍,黯然而退。虞姬又劝:“钟离将军所言非虚,汉兵四下略地,望大王早定对敌之计。”霸王大醉,竟怒斥:“汝一妇道人家,岂可问及军务!”虞姬遂不敢言,只得仍与霸王对饮。楚军将士见霸王如此,各自嗟叹,于是军心渐堕,士气低落下去。
楚营之中的情况,有细作报入汉营,汉营诸将皆窃喜,张良对汉王建议:“项羽久围不克,锐气已失,不如乘势出兵收复南地,以为呼应。前时大王得英、彭相助,脱得厄难。奈何英布失国,委身于大王左右,如何能为大王共取天下出力?今汉、楚相拒,兵集中原,大王何不拜英布为淮南王,使其南收其土,北援大王,岂不胜使其独守一城乎?此乃借鸡生蛋也。”汉王说:“楚虽失势,但项羽生猛,尚难力战。便是分兵拒敌,恐仍是捉襟见肘,如何再予英布人马收淮南?”
张良道:“英布勇武,不在项羽之下,南人无不咸服。九江乃其起身之所,若往收其散军,绝非难事。加之英布与衡山王吴芮有亲,项羽杀吴芮之女,削其王号,已结下仇怨,英布复国,量其必鼎力相助,自然不劳大王费心。而英布感大王之恩,必感激流涕,并力相助。到时,韩信击楚之东,英布击楚之南,大王击楚之西,彭越击楚之腹,项羽纵有翻天覆地之能耐,又怎能分身抵挡四处雄兵?”汉王闻之大喜,当即拜英布为淮南王,助其数千人马,使其南略九江诸地。其时,英布正守宛城,闻令大喜,遂拜谢王诏,领人马及朱建、赫贲故部,辞汉王往南而去。
英布领兵来到城父,被楚司马周殷察觉。周殷本在九江筹粮,知战局已变,楚势日减,汉兵早晚来犯,便在各处设下暗探,以防不测。英布发兵,早有人报知,周殷不敢轻敌,乃亲至城父,设计阻挡之策。英布因为兵少,又见有军拦阻,便不敢冒进。周殷亦深沟高垒,坚守不出,遣人飞报霸王求兵来援。然而霸王终日醉酒,不问军事,来使十数日不得见,霸王属下亦不敢分兵,来使只得仍回城父,还报于周殷。周殷惊叹:“项王何至于如此!”欲亲往进谏,又知霸王性情刚烈,去则恐自取其辱。欲背之投汉,又思武信君之恩,不忍相离。无奈之下,只得竭力周全,勉强拒敌。英布知汉王尚不能分兵来助,自己独力亦难速下,便立营对峙,数月没有交兵。
再说齐王韩信,理顺了朝事,便遣使携书投往高密,一来为曹参论功定爵,二来询问胶东敌情,以定后计。使者出城数里,却遇曹参已回。原来曹参自留守高密,见城池为田既所焚,已成一片荒地,不能修复,便欲在高密之南六十余里处,重建一城。
于是遣人往近乡召集劳工,好言安抚,安顿住食,厚与钱粮,使之诚心筑城。高密百姓因田既一路作孽,流离失所甚多,如今见曹参善待民众,皆来依傍,使得修城人丁络绎不绝,未出两月,高密新城已大体完工。曹参便将筑城劳力,尽安置于城中居住,一时间人心大快,从者众多。消息传到胶东,田既部下皆有相投之意,于是自起谋变,将田既、田显杀于即墨,持二人之首级渡胶水,献于曹参。曹参由是兵不血刃得平胶东。安民已毕,遣别将代守高密,自领军班师回转北海而来。
韩信但闻曹参已回,急传来见。曹参已知韩信称王,乃以王礼参拜。礼毕,将胶东之事详尽告之。韩信喜出望外,盛赞曹参之功,又对曹参道:“近日汉王数遣使来,言楚、汉争战犹酣,胜负难定,催促我增兵相助,早定天下。我亦有此意,却考虑齐地初定,人心未聚,故不敢轻离。幸曹将军至,特请教诲,该当如何?”曹参素为汉王心腹,自然愿齐兵早日成行,遂对韩信道:“大王勿谦,何言教诲之说。大王若起兵增援汉王,臣愿留守齐地,抚齐地之民,平齐之未服者。”韩信大笑道:“吾正有此意!”乃拜曹参为齐相国,留守齐地,自整理人马,起兵援汉。
兵尚未发,当夜,忽一人闯入齐王后宫,连声呼道:“不可!不可!大王还要性命乎!”语声凄厉,直唬得韩信魂飞天外,汗流全身。
齐王韩信寻声看去,来者却是安国侯、大司马蒯彻,便急问:“蒯公连夜入宫进言,意欲何为?”蒯彻谏道:“皆为阻止大王往西进兵。”韩信见蒯彻神情凝重,急问:“却又为何?”蒯彻目示左右,韩信会意,乃屏退待从,问其缘由。蒯彻道:“仆曾受相人之术,相大王之面,不过封侯,又危而不安;相大王之背,却贵而不可言也。”韩信再问:“先生之言何解?”蒯彻道:“天下初起发难时,群雄豪杰振臂一呼,天下之士群贤毕至,雨合雾集,风起云涌。当时之心,皆在亡秦。今刘、项纷争,使人肝脑涂地,流离郊野,不可胜数。汉王率数十万之众,据巩、洛,阻山河,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败北无数,乃败于荥阳,伤于成皋,遁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者俱受困也。而楚人起彭城,转斗逐北,直下荥阳,乘其势力,威震天下。然其兵困京、索之间,追西山而不能进,三年于此不前,锐气挫于险阻,粮食不得转运,百姓疲惫,无所归命,已初显败势。故以臣之所料,非天下圣贤者,其势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之时,楚、汉两主悬命于大王。大王为汉则汉胜,大王为楚则楚胜。臣受大王之恩,万死难报,愿披肝沥胆,以效愚忠,唯恐大王不用我计。”韩信道:“汝且言来。”蒯彻深施一礼道:“恕臣直言,如今为大王考虑,不如两不相助而具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如其势则三强莫敢先动。以大王之圣贤,有甲兵之众,据强齐,连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依民众之愿,西乡为百姓请命,天下孰敢不听?
大王以齐为本,取淮、泗之地,怀诸侯之德,前拱后揖,则天下君王相率而朝齐矣。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大王深思熟虑,切勿意气用事。”
韩信闻言,沉思半晌才说:“汉王待我深厚,吾岂可见利而背恩乎?”蒯彻道:“请大王勿妇人之仁也。先时常山王、成安君相与为刎颈之交,食则同座、寝则同床。及为张黡、陈释之事,二人反目为仇,不共戴天,以致兵戈相见。常山王抱头鼠窜,以归汉王,借兵东下,复来争斗,成安君遂死于泜水,头足异处。
初时,此二人相与,天下奉为美谈,而后相逐死斗,何也?不过人生而多欲,居心叵测也。今大王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过于张耳、陈余之交,而个中嫌疑大于张黡、陈释之故事,所以大王以为,日后汉王不会与自己反目成仇的想法,是大大错误的!
昔大夫范蠡、文种并力存亡越,伯勾践,立功名而为越王所嫉,范蠡窥透王意,旋即归隐,遗书文种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文种不听,后果受赐而死,为何?因勾践妒文种雄才,惧其反也。故以交友言之,大王与汉王交,则不及张耳与成安君;以忠臣言之,则不超过大夫文种,此二者,足可比大王如今处境,愿深虑之。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大王涉西河,虏魏王,擒夏说,下井径,诛成安君之罪,以令于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数十万之众,遂斩龙且,西乡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略独立于世间者,胜范蠡、文种多矣。今大王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大王焉能持功安归乎?所以大王在人臣之位,而有高于天下之名,臣暗为大王危之。”韩信意不能决,遂道:“先生且归休息,容吾斟酌,再定行止。”蒯彻乃退。
一连过了数日,蒯彻见韩信了无动静,复来说道:“善听者,功成之征兆;善计者,存亡之所需;不善听,不善计,能居安者,世间了了。听者不失之一二,人不可乱以言;计者不失本末,不可纷言以辞。古人云‘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盲人指画也’。此言贵能行之。”此时韩信已定助汉之心,乃谢道:“吾相汉王于患难中,岂忍背之,非为汉将,焉有今日。古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若无汉王,韩信焉有今日。况吾功多,汉王必不能夺我齐也。蒯公善意,吾自心领,不敢从之。”蒯彻顿足道:“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时乎时,不再来,愿大王勿疑臣之计也!”韩信道:“我自有分寸,公且退下罢。”蒯彻见韩信不听其计,恐遗为祸,甚为惶恐,乃佯装中邪至狂,疯疯癫癫自个去了。
韩信虽未从蒯彻之计,却心怀犹豫,不敢轻动。再三斟酌,决定不失汉王之约,又不往荥阳来合,乃分兵五路,取楚之后路:第一路灌婴,领兵二万,往略鲁城;第二路傅宽,领兵二万,往略傅阳;第三路骆甲,领兵一万五千,往略下邳;第四路李必,领军一万五千,往略胡陵;第五路雍齿,领兵两万,往略留邑。
自己率十万大军,孔丛、陈贺为护卫使,随后接应,先发往鲁城;由泠耳督运粮草。先军发毕,韩信与曹参道别,浩浩****,离了北海。
鲁城由楚将公杲把守,前时,就已经分别令部将各守险要,自守城池。斥候探闻齐将灌婴领兵马来了,公杲欲坚守不出,部将曹纪说:“贼兵初至,若不先挫其锐气,有何颜面回见大王。”
公杲然之,于是令曹纪领一军出城,前往迎战。曹纪之军进兵数里,便遇灌婴军,二将交战,不到三个回合,灌婴手起一枪,刺中曹纪胸口,其跌于马下,一命呜呼。灌婴领军乘势掩杀,败兵皆逃回城里。公杲由是下令严守勿出。部将吴弼守别处路口,闻楚兵败而不出,急领兵回见公杲道:“贼兵已至,为何不战?”
公杲道:“灌婴乃汉之名将,非等闲之辈,不能轻敌!”吴弼道:“休说灌婴,便是韩信亲来,吾也不惧,吾视灌婴如小儿一般,出必擒之。”公杲道:“倘有闪失,必乱军心。”吴弼跳起道:“吾不杀灌婴,誓不回营。”遂不听公杲之令,取大砍刀,领三千人马,出城而去。公杲恐吴弼有失,点军随后接应。吴弼正行军,遇灌婴部将吕胜领军探路,二人便杀作一团。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公杲兵到,见吴弼战不下吕胜,乃取弓射之,一箭正中吕胜之肩。吕胜带箭而走,公杲、吴弼从后追杀,灌婴领兵赶到,救了吕胜,与公杲、吴弼又是大战一番。直至天晚,双方才各自鸣金收兵。
灌婴回营,见吕胜受伤,不责其罪,乃令军医治理。王翳道:“楚军胜了一阵,士气大涨,需防其趁机来劫营。”灌婴道:“我已想到。乃虚设空寨,令吕马童、王翳、丁礼、杨喜分兵伏于营寨四面。”
公杲得胜,安营休息,谓部下道:“今见灌婴,果然英勇,众公可有破敌之计?”吴弼献计道:“敌军行军疲惫,今夜若趁机劫营,必然大胜,令后来者不敢轻我。”公杲道:“敌若有备,反而不美,不如与他堂堂对阵,勿使诡计。”吴弼道:“将军差矣,灌婴乃匹夫之勇,怎知兵法?吾不行奇计,敌来数众,难以速胜之。”公杲从之道:“即便如此,亦当分兵防着。”乃着吴弼先劫敌营,自己由外侧包围,遣副将张砦领军接应。
是夜二更时分,月色朦胧,不明不暗,吴弼悄悄领军上路,行至灌婴寨外,见其营安静,以为无备,遂令鼓嗓进兵。吴弼一马当先,杀入营中,却见里面空空****,无一兵一卒。吴弼大惊,知中计,急待回军时,寨外喊声大起,四面一片火光,吕马童、王翳、丁礼、杨喜各领军杀来,将吴弼围在营中。吴弼奋力冲杀,突出重围,领军落荒而走。公杲在寨外接应,闻寨内杀声大起,料敌军有备,急领兵撤退时,斜刺里一支人马杀到,为首一将:白袍银铠,骏马长枪,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正是齐将军灌婴。
公杲见之胆裂,不敢交锋,急夺路逃走。灌婴领军追杀,大获其马匹旗帜。楚将张砦领后军及时赶到,拼命敌住灌婴,公杲趁机走脱。灌婴奋勇杀退张砦,赶了数里,见天黑难辨,乃收兵回去,与众部将记点战功。
公杲败回城里,见折却人马无数,心甚忧虑。张砦谏道:“兵败势落,必守不住此城也。今项冠兵马驻于定陶,人强马壮,又是项王亲族,可往告急,料他必来救援。”公杲道:“如今也只有此计矣。”乃写下告急文书,令快马送往定陶。
项冠得报,大怒道:“韩信匹夫,侥幸得齐地,尚不知足乎?
敢兴兵袭楚,胆大妄为,我必擒之!”便要起兵来救鲁城。副将高兰谏道:“霸王有令,着君侯安守定陶,不要轻动,如有急缓,可往报之。今韩信来犯,当速报霸王,切不能贸然行事。”项冠却道:“韩信何人?跨下庸夫也!在楚不过一末流小将,不文不武,但能坐言立语,纸上谈兵而已。吾若发兵,必杀得他片甲不留,死无葬身之地。”
高兰道:“韩信受刘季拜将,自攻三秦,得功无数。后与刘季分兵,又连定四国,威震华夏,实为贤才!加上前部先锋灌婴,乃刘季手下名将,年轻英勇,武艺超群,君侯切勿藐视。”项冠笑道:“韩信所平四国,魏豹平庸无智;陈余文弱无勇;藏荼贪而无义;田广懦而无能,此四人何足道哉?若遇我项族勇将,韩信安能有今日乎?灌婴一介武夫,有勇无谋,更不值一提。霸王正与刘季对峙广武山,军务繁忙,怎能分心此处?吾为项王亲族,当力与霸王分忧,此等虾兵蟹将,何须烦劳霸王担心?”高兰道:“君侯自比龙且如何?”
项冠大怒,欲斩之。众将皆来劝道:“高兰忠毅,刚而犯上,心实为将军着想,望请恕罪。况大军未行,斩将不利也。”项冠余怒不减,恨道:“等我斩了韩信,擒了灌婴,再看你还如何说!”令乱棍将高兰打出。然后领军马、步卒五万,径往鲁城而去。公杲出城迎接,领项冠之军,尽入城里屯驻。
灌婴见楚军援兵到来,乃领军退二十里下寨,先令王翳领一军至城下挑战。项冠闻报,便欲领军出战,公杲阻道:“君侯初来,人马劳乏,不可轻敌,且宜坚守,待休整完毕,方可击之。”
项冠道:“你如此胆怯,所以屡败!不必再言,且看我如何破敌。”公杲羞赧而退。
项冠出城,与齐兵对阵。王翳见楚兵出迎,便来与项冠交战,没几个回合便大败而走。项冠领军杀了一阵,尽夺旗甲而回,灌婴接应王翳回寨。项冠回城对公杲说:“齐兵懦弱,不堪一击。
今且安歇一夜,待我明天去大战灌婴。”公杲道:“我观敌将有诈败诱敌之意,况韩信多谋,灌婴多勇,其中必有缘故。”项冠大怒道:“灌婴不谙兵法,恃勇而来,殊不知贼兵远涉而来,更兼深入楚境,岂有不败之理?汝如此替韩信美言,莫非妒我得功盖主否?不看你是霸王故将,今日定不与你罢休。”公杲只得再提醒说:“既是如此,也要多加防备为好。”项冠不听,翌日领军又出,直往灌婴营前挑战。公杲只得调张砦领二千守城,自己随项冠出战。灌婴令吕马童领一军出战,项冠见之面善,道:“汝是楚将乎?为何弃强楚而从逆汉。不如早降,免得死无葬身之地!”吕马童大怒,拍马舞刀来战,只交三个回合便大败而走。
项冠领军追赶,齐军皆弃营而走,败退二十余里,项冠乘胜夺了齐营。
此后,灌婴每战必败,已退了百余里。早有细作报入韩信大营。其时,韩信正屯军博阳,众将闻得败报,纷至大帐询问,且七嘴八舌道:“灌将军一向英勇善战,如何今番大败如此?”韩信笑道:“此乃寡人之计也,一则使敌骄狂,成为必败之军;二则诱敌深入,陷入包围之中。鲁城乃入楚重地,若要强取,怕是要费力不少,故吾使灌婴诱敌离城,深入我境,再使奇计,一举溃之,阻其归路,可急下鲁城。众公勿忧,看灌将军明日一战,必定收复所失,大破敌兵。”李左车道:“便是如此,大王仍需遣兵相助。”韩信道:“寡人已有安排。”当下着孔丛、陈贺各领五千军接应灌婴,着将军泠耳领五千军,往截楚军归路,又密令灌婴当夜劫营,全力出击。
灌婴得令,整理军卒,下令分三路出击:吕胜、吕马童在左;王翳、杨喜在右;自与丁礼、杨武居中。三更时分,灌婴领众将开寨出击,直冲楚营。项冠军中,因连战连捷之故,将士皆有轻敌之意,到了夜间,各自安睡,并不提防。及灌婴军到,军士大多不及披甲,仓促来战,由是不能抵敌,不是被伤就是被杀。项冠闻得军卒报告,急忙顶盔披甲,挽刀上马。刚出得中军大帐,遇灌婴迎面而来,战了十余回合,项冠心惊胆战,不能抵敌,拨马败走。齐军乘胜大进,只杀得楚军丢盔弃甲,鬼哭狼号。项冠败出营来,乱军中会着公杲、吴弼,夺路往鲁城而走。行不数里,一彪军马杀到,正是齐将陈贺,截杀一阵,掳去马匹无数。项冠死战得脱,去不数里,又一彪军马杀至,乃是齐将孔丛,领军混杀,生擒将卒极多。项冠人困马乏,左冲右突,不得脱身。正危急间,高兰一军杀到,抵住孔丛,方救了项冠。原来,项冠因怨恨高兰替汉将说话,免其将职,使其押运辎重,不料却在这里救他一命。项冠走了十余里,追兵渐远,回顾身后,只有公杲、吴弼等百余残兵。不多时,高兰寻至,车马多失,只剩百十余甲士。
项冠对高兰叹道:“不听汝言,惨败至此。”高兰却大度地说:“既已兵败,言此无用,只看眼下如何。”
项冠道:“先回鲁城如何?”高兰说:“不可,今已中计,鲁城必失。不如共往薜郡投之。”项冠道:“只得如此!”乃领残兵取路往薛郡而行。忽闻一声炮响,一军两边摆开,为首一将,乃齐将泠耳,其大笑道:“齐王知你兵败后,必往薛郡去,早已亲往取之,令吾在此恭候汝等。”项冠问众将道:“可否一战?”
公杲道:“将士疲惫,战马乏力,如何战得?”高兰道:“齐兵得手,必由胡陵来攻彭城。我等不如尽往胡陵,助薛公守城。”
于是项冠往后便退。泠耳领军追杀一阵,自收兵回去。项冠遂与公杲败投胡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