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四月。

黄河北岸，数百艘大船延绵数里，大旗迎风招展。

这并不是宋国的水军，而是金军在这一个冬天的成果。

这些船远远比不上宋国的大福船，充其量只是大一些的渔船，不过用来渡河已经足够。

岸边，完颜宗望豪气万丈！

拿下了澶州北城，大军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渡河。

数百艘大船一次性就可以运输两万前锋大军，只要他们在南岸站稳脚跟，后续的大军就能分批尽数渡过黄河。

到时候，十二万大军就可以直扑汴京城！

澶州南城的宋军根本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他现在还没有收到完颜宗翰败退大同的消息，觉得自己一旦兵临汴京，太原的宋军一定会抽兵勤王，到时候太原可破也！

如此一来，金军两路大军就能把汴京围死，拿下宋国！

最后论功行赏，自己就是妥妥的第一人！

想到美好的前景，完颜宗望不禁大笑起来。

“快！前锋大军马上登船！”

“挞懒，前锋军就交给你了。这一战，你最关键！”

完颜昌拍着胸口道：“元帅放心，俺一定完成任务！”

战鼓声响起，二万金军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了大船，向着南岸进军。

澶州南城，城头。

张叔夜和宗泽心急如焚。

澶州城一南一北两座城互为犄角，南城阻止敌人过河，北城让敌人不能安心过河，如此才成就了它的要塞之名。

现在北城被金兵拿下，防御力失去一半，只剩下阻止敌人过河一途。

然而！

原本阻止金兵过河的水军不久前返回开封补给，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们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金兵过河！

一旦金兵在南岸站稳脚跟，澶州南城里面的十几万宋军就废了一半！

面对金国的骑兵大军，十几万大宋步兵根本无可奈何。

张叔夜一拳打在城墙上：“到底怎么回事？水军怎么还没有回来？”

宗泽叹息：“应该是被临时征调了吧。”

他太清楚朝廷的尿性了。

北宋有两支水军，一支驻扎在登州，数量为两万人，战斗力还可以；一支驻扎在开封外的汴河，数量为一万人。

之前阻止金兵过河的就是后者。

与其说是一支军队，还不如说是一支运输队！

开封处于天下水路网络的中心，货运繁忙，因此这支水军就成了皇家贵族随意呼来喝去的打杂队。

张叔夜恨恨道：“岂有此理！这种要命的时候，竟敢公器私用，老夫回去后一定要狠狠地参上一本！”

宗泽打击道：“等你有命回去再说吧！”

对面的金国大船已经行驶到了河中央，眼看宋国的水军还没有出现，金兵不由得大喜过望。

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谁也不想和宋军打水战。

船头的完颜昌大笑道：“天助我也！宋国气数已尽矣！”

就在此时，一支庞大的船队出现在上游。

关键时刻，大宋水军终于出现！

张叔夜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宗泽却皱起了眉头：“天下间有这么巧的事？”

面对来势汹汹的宋国水军，金兵吓了一跳。

若是在陆地上，就算宋军来上十万人，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这是在水上啊！

完颜昌大喝道：“女真勇士们，不要怕！宋国水军只有一万人，我们有两万人，绝对打得他们抱头鼠窜！”

“不错！怕他咋地，宋军都是一群软骨头！”

“必胜！必胜！”

双方迅速接近。

此时，宋国水军船上的一物引起了金兵的注意。那是一根根又大又长的管子，每一条船上都有好几根。

完颜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距离一百米的时候，宋国水军把这些管子都对准了金兵的大船。

“点火！”一声大喝。

一声声霹雳巨响中，这些管子射出一团团白色的圆球。这些圆球直接在金兵的船队中炸开，遮天蔽日的白色粉尘瞬间在金兵船队中弥漫开来。

金兵先是被那一声声霹雳巨响惊得魂飞魄散，很多人慌乱中都掉下了河。接着白色粉尘弥漫，他们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更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接着有金兵惊恐地大喊起来：“俺的眼睛好疼！这粉尘有毒！俺要瞎了！”

更多的金兵急促地咳嗽起来，肺都要咳出来了，根本无法说话。

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唯有跳水求生！

当白色粉尘散去，偌大的金兵大船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水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拼命挣扎的人头！

“杀啊！”宋国水军的大船直接碾压过去。

毫无悬念，金兵两万前锋全军覆没！

只有完颜昌在几个熟悉水性的金兵帮助下逃得一命。

澶州南城城头，张叔夜和宗泽此刻的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咸鸭蛋！

张叔夜弱弱问：“宗泽老匹夫，那能发出霹雳巨响的是啥玩意儿？”

宗泽有点不确定地说：“似乎是一种大号的烟花！”

若是赵素在此，说不得要赞上一句“大聪明”！

宗泽说得不错，这玩意儿就是一种大号的烟花，赵素只不过把其中的铁粉换成了石灰粉而已。

这玩意儿有个很响亮的名字：霹雳炮！

没错，它就是世界上最早的大炮！

赵桓任命赵素为知军器监事后，赵素抽空去过一趟军器监。在把燧发枪和滑膛炮的图纸交给一脸懵逼的工匠时，他也看到了所谓的霹雳炮。

正好水军回来补给，他就灵机一动，想出了今日这个主意。

宋国水军的出现当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埋伏在了上游，就等金兵过河，给他们来个半渡而击！

不习水性的金兵站在船上本来就簌簌发抖，被霹雳炮一吓，石灰粉一撒，再来个大船压顶，全军覆没顺理成章！

此战，史称澶州水战！这支舰队被称为霹雳舰队！

宋国水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覆灭了二万金国前锋大军，摧毁了金国的大船，使完颜宗望的过河计划夭折。

消息传回汴京，全城欢呼雀跃！

当然，大家称赞的都是作为主帅的张叔夜和宗泽，还有水军统领陆安。

除了寥寥几人，没人知道这是赵素一手策划。

赵家村后山上，赵素正带着一帮赵家村的工匠在修缮灵宝观。

不管他回不回汴京国师府，破旧的灵宝观都到了修缮的时候。他是在这里开始的，这里就是他的家。

他正卖力地踩着泥浆，山下气息喘喘地跑上来一个禁军。

“国师，有个自称李师师的道姑求见！”

啥？第一名妓李师师送上门来……呸呸，是上门拜访！

必须要见啊！

“让她上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