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发生的故事,不该发生的闹剧,由两人一步步地演绎出来。

第二天一早,一辆出租车行至杂志社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位女人,她就是财务科长迟晴。出租车开走了,车里还坐了一位男人,他便是丁大群。

整整一天里,迟晴的心一直被一种莫名的亢奋笼罩着,她几乎没有办法静下神来做自己的工作。项链、披肩,那张黝黑的胖脸以及那个曾经的时刻……她几次站在镜子面前,她看到的是一张绯红润泽、春光四溢的脸颊。她伸手掐掐自己的腮,她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她浑身的热血愈发沸腾起来。

在后来的许多个日子里,丁大群照例是每当她下班的时候,就来单位门口接她,然后去宾馆餐厅吃饭,喝红酒,再然后就是上楼,走进那个带套间的豪华客房。

对于两个人,这是一个舒心惬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快乐时光,他们希望这样的时光永远地持续下去,尤其是迟晴。

突然,这天迟晴见到丁大群的时候,丁大群满面愁容,只顾闷头抽烟,一言不发,迟晴反复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依然只字不讲。

“究竟出了什么事?不妨说出来!”迟晴劝道,“说给我听听,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丁大群仰起脸,痴痴地看着她,好大一会儿,才说:“大姐,俺,俺对不起你……”

“这是从何说起?怎么对不起我?”

“俺原想,这笔服装生意,可以赚到30 万元,俺打算给你留10 万的,可是——”丁大群话锋一转,骂道,“俺让王八蛋给耍了!”

“没做成?”

“单是没做成也就罢了,最坑人的,是那王八蛋把钱卷走跑了!”丁大群说,“那是俺个人的50 万哪!”

丁大群拿出订货合同,说:“俺把下家都联系好了,货一到,俺一下子就可以赚30 万,谁成想这是个骗子!”

“你应该马上报警!”

“已经报了。可是这批货怎么办?就是把他抓住,把钱弄回来,这机会也错过了呀!”丁大群焦急难耐,他想了想,说,“哎,大姐,俺有个想法,看这样行不,如果你能临时给俺拆兑一笔款,俺亲自将那批服装弄回来,还来得及。”

“我拆兑?”迟晴为难了,“我是搞财务的。钱,是有,但我可不便于动用一分钱的公款。”

“能不能想个变通的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

“你们社里有公司吗?”

“我们没有公司,但是有一个三产。”

“能不能从……”

“你让我从三产帮你拆兑货款?这行吗?人家不听我的。”迟晴觉得难办。

丁大群想了想说:“有了,俺可以跟他们合作,签一个合作合同。”

“我只能答应你,让我试一试,能成最好,不成就拉倒。”

“俺觉得,如果你努力办,肯定行。”

迟晴回到单位,找到杂志社三产的经理罗新,介绍他与丁大群认识,由丁大群直接与罗谈了合作服装生意的事。

罗新是杂志社的老人儿,与迟晴很熟,而且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姐敬重有加。与丁大群洽谈之后,便找到迟晴:“您是财务科长,跟丁经理(丁大群)合作的事如果您点头儿并且帮助垫款的话,我没任何意见。”这罗新显然是个老滑头,嘴里挺甜,实际是个圈套,但他坚持这么做并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迟晴的心情过于急切了,她恨不得马上促成此事,目的是尽快为丁大群解困,于是她根据罗新的意见,亲自操办,从财务科开出一张40 万元的支票以杂志社三产的名义交给丁大群,作为与丁合作服装生意的出资。

其实,丁大群所谓的服装生意,只是一个骗局,他将40 万元的支票兑成现金,一大部分还了宾馆的房费和债务。

当然也包括给迟晴买的项链、披肩和多日以来的吃喝消费,留到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他带着仅有的钱去南方海边玩了一趟。等他玩够了回到迟晴身边的时候,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他见到迟晴的第一句话:“大姐,俺想承包一个食品厂,肯定能赚到大钱。”

“什么意思?”迟晴最关心的是40 万元的事,“先别说食品厂,服装的事到底怎么样了?现在最紧要的是必须把那40 万的服装款先还上!”

“俺现在最着急的是快一点把食品厂承包下来,只要一开工,大批的挂面就可以上市。”丁大群坚持地说。

“这么说,你暂时还不想还那40 万?”迟晴有些急了,“如果这钱回不来,什么食品厂,卖挂面,没门儿!”

“如果你不继续支持俺,40 万俺怎么还上!”

“你威胁我!”迟晴勃然大怒,“别忘了,我是债主!”

丁大群见势,马上软了下来。他默默地走到迟晴跟前,扑通跪下,带着哭腔连连赔罪:“大姐,大姐,你错怪弟弟了,俺是一心一意想把生意做成,给大姐多赚些钱的,可谁料他是骗子呢!”

“怎么?这40 万又被骗了?”

“可前边被骗的钱俺得还人家呀!”

“40 万你全还债了?”

“反正俺手上没几个钱了。所以俺求大姐一定帮俺一把,渡过这难关。”

丁大群解释说,“如果把食品厂承包下来做挂面,原料从山东老家买进,很便宜,加工出挂面在北京卖,俺很快就可以翻身,就帮帮俺吧大姐,俺实在也是为了大姐……”

迟晴意识到,眼下的事,自己已经被逼上了绝路,除了再一次冒险,没有别的选择。她狠狠心,问道:“承包挂面厂需要多少钱?”

“至少13 万。”

迟晴不得不再一次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