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街,刘国兴的新住址。
房子可能比杜美路那边差一点儿,但价钱也便宜不少,住是肯定没问题的,环境稍微脏乱了一些。
“工作怎么样了?”
程默过来看他,给他买了一些生活用品,算是祝贺他搬新居。
“还在找呢。”刘国兴说道。
“不急,慢慢找,但你以前的那个工作性质的,不能做了,得换个行业,不行,你开个商店啥的,也都行,我给你出钱。”程默说道。
“没想好呢,我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刘国兴问道。
“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的工作,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程默说道,“时刻准备着。”
“我是来锄奸杀日寇的,不是来陪你玩的,长官。”刘国兴明显表现出一种相当抵触的情绪。
刘国兴虽然是念过大学,受过高等教育,但身上有着极为浓厚的江湖习性,骨头硬,讲义气,但难免有些桀骜不顺。
这种人若是降服了,自然好用,如果他不服你,那就是最大的刺儿头。
“我知道,上面把你派到我手下做事,你难免不服气,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怎么能跟你一个在上海滩纵横锄奸数十人的抗日大英雄低头从命呢?”程默呵呵一笑。
刘国兴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如此。
“杀几个汉奸固然能震慑一些软骨头,但这只是治标,想要治本,还是要将日本人赶出中国,想要做到这一点,战场上击败敌人是一部分,还有其他各方面的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情报,舆论乃至人心,还有外交都是非常重要的,你受过高等教育,父亲也是抗日前辈,应该比我更有深切体会才是,租界对我们的态度会越来越恶劣,斗争的环境会越来越残酷,以前的我们的工作和行动方式都要做出相应的改变,我们需要人员精干化,行动隐秘化,以及交通垂直化,做好长期潜伏斗争的准备……”
刘国兴脸上不屑的表情慢慢消失了,转而是一种凝神倾听的表情。
程默这样一个年纪看上去还比他小的长官确实跟他认识的军统的其他长官不一样。
“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你的团队需要一次集中训练,提高他们的思想认识,尤其在敌后潜伏工作的技能,不能完全靠过去的经验一套。”程默说道,“他们应该都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但要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工人员,还不够,我会安排人给你们上课,提高你们的专业素养,一周一次,时间你安排好了,再通知我,我来安排人。”
“好。”刘国兴点了点头,有人能够来给他们这些人培训授课,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陆小姐的事情解决了吗?”程默问道。
“我给了她一笔钱,想把她送去香港,她不同意,非要留下来,说是不会拖累我……”
“你们两个如果真有心,那将陆小姐吸纳进来,你们夫妻更容易在租界隐藏身份。”程默说道。
“太危险了。”
“既然知道危险,为何又要招惹人家呢?”
“我……”刘国兴为之语塞,他其实一开始真没想过要跟陆蒂会有什么结果的,但是谈着,谈着的,居然真的动心了,感情这玩意儿,控制不住了。
“那现在呢?不负责任,玩了一个小时?”
“我给她留了一笔钱,算是补偿。”刘国兴说道。
“你要是能把她送走,我也就不管了,但你现在跟她还在同一个城市,那就不能这么做,就算你可以避开她,但有时候玄学的东西很难讲,你越不想见,偏偏就能见到,到时候,你该如何面对,这对你,对‘暗火’来说都是一个大的隐患。”
“那我该怎么做?”
“找她谈,把话说开了,两个选择,一是加入,二是离开上海,没有第三。”程默说道。
“这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是你招惹人家的,你不想负责,还把大家置于危险当中,你怎么想?”程默质问道。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别让我替你来做选择。”
“好,明天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一下,保证会给长官一个结果。”刘国兴点了点头。
“就这样,有事联系小黑,我先走了。”
……
“又去了,现场不都已经勘察过了,还去做什么?”程默接到陆连奎的电话,很是诧异。
“是呀,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是发现了什么,才接二连三的去勘察现场,程老弟,你要不要也来一趟?”
“行吧,一个意外溺水死亡的案子,怎么就结不了案……”
程默嘟囔一声挂掉了电话,叫上许清河再一次我往大观园浴池而来。
“宫本人呢?”
“走了,在你来之前。”陆连奎一努嘴说道,“还是上次那个,这一回我听他们说话了,听声音,是个女的。”
“女的,宫本找个娘们儿来帮他破案?”
“谁说不是呢,或许是他想好的,搞的神神秘秘的。”陆连奎连连摇头说道。
“人都走了,你叫我过来看啥?”
“别呀,我看宫本和那个女的围绕浴缸边缘是转了好几圈,俯身低头下来,那看的可仔细了,就差拿放大镜了。”陆连奎说道。
“这浴缸有啥好看的,没见过进口浴缸不成?”
“谁说不是呢,反正就是搞不懂,问了,宫本也不说,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几天了?”
“距离案发快十天了。”陆连奎埋怨道,“本来早就快结案了,宫本这小子赖皮,非要说从他接手侦破这个案子开始算一个星期,又给他延长了几天,哎,我还想把你给我提的那个建议给实施一下,这施工的就得三五天的,我这每天损失多少,他不心疼,我可心疼。”
“老陆,你说万一真让人宫本查出来是他杀怎么办?”程默忽然一抬首问道。
“这怎么可能!”
“我是说假如?”
“你别吓我,这个案子清晰明了,尸检报告都在那儿,死因是心梗,就算不溺水,这黄福森也未必能活,再说,谁会谋杀他呀,无冤无仇的。”陆连奎道。
“我们做探长的,常年跟坏人,恶人打交道,仇家不知道有多少,黄探长可是资深巡捕,他抓过的犯人如恒河之鲫,谁知道哪个仇家找上门了,弄了这么一个连我们都破不了的密室杀人现场。”程默叹了一口气道。
“我看那个宫本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这是人死在我的浴池,这要是死在巡捕房,死在家里,也是他杀不成?”
“老陆,小点儿声,当心隔墙有耳。”程默提醒一声。
“我就是当着宫本的面儿,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