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老夫妻俩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吃完年夜饭，就回自己房间歇下了。

小雨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虽然有家，但也没有家了，她在程默家里过的要比在那个原始家庭开心的多了。

尽管双手在冰冷的水中洗着碗筷，冻的通红，可她的心是热的，对未来也慢慢拾起了信心。

四个女人在客厅闲聊，话题不外乎男人和孩子。

苏沫儿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是满脸的母亲的光辉，程华也很开心，这孩子可是是她的亲侄子，也是老程家的根儿，她的身体，已经没办法生育了，老程家能够传宗接代，她是最为高兴的。

千代子眼神透着一丝羡慕，作为女人，她当然也想成为一个母亲，最好是跟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一个。

武姑娘不爱红装，还武装，一把锋利的小刀总是在她的手指缝隙里跳跃着，也不怕割伤自己。

“沫儿，孩子出生后的小衣服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在准备了，我预产期在七月初，天气比较热，不需要准备太厚的小衣服，我姐姐那边也有不少旧衣服，到时候浆洗一下，消毒后能用，不必做太多，小孩子长得快，容易浪费。”苏沫儿道。

“嗯，沫儿，你说得对，小孩子嘛，穿百家衣容易长大。”程华点了点头，虽然现在比过去强不少，但小孩子生下来的夭折率还是很高的。

“沫儿姐姐的孩子一定会顺顺利利，健健康康长大的。”千代子恭维一句。

“借你吉言。”

“千代子，你什么时候跟我弟弟也生一個？”程华居然当着苏沫儿的面，挑开了这个话题。

“啊……”千代子闻言，瞬间羞红了脸。

“既然阿默和沫儿都叫你来家里一起过节，这说明她们都已经接受你了，虽然你们之间没有名分，但关系是客观存在的。”程华道，“不管你们日后会怎样，我都觉得，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

千代子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未婚先孕，这在日本也是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而且千代子所在的家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若是让人知道她在外面跟人生了一个孩子，还是在没有成婚的情况下，只怕会有诸多的非议和不满的。

就是父亲，只怕是觉得脸上无光了。

所以，她都尽量挑选安全的时间，而避免自己可能会不小心而怀上孩子。

“千代子，你还年轻，还有选择的机会，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一旦陷入太深，你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这是以退为进。

苏沫儿也听出来了，表面上程华是劝说千代子跟程默也要个孩子，其实还是规劝她不要为爱情冲昏了头脑，冷静客观的考虑她跟程默的关系，现在就算有实质的关系，可只要没名没分，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大家也不会烦恼和伤身。

问题是，程默和千代子的关系并不是完全代表两个人，背后有两个推手，一个是军统，另一个是日本外务省情报部门。

这两个机关现在都不愿意她们两个切断彼此的关系。

程华知道程默为难，一旦做出分开的决定，势必会被日本人解读为，程默与日本划清界限的想法。这会给程默带来极大的危险。

而如果由千代子提出来的话，会大大降低程默的危险系数，日本人就不会把感情破裂分开的帐算到程默的头上。

而且，千代子也是有身份的，他们也不会逼迫太甚。

千代子也很聪明，她岂能听不出来程华话中的意思，这是让她主动退出，这样就能够给程默一个自由。

“姐，您别为难千代子了，她也是被逼无奈。”苏沫儿赶紧出口打一个圆场。

“我也不是不讲人情，非要拆散阿默跟你，但这事现在不解决，迟早也要解决。”程华道，“阿默跟沫儿结婚，这是明媒正娶的，是合法夫妻，他俩是不可能分开的，更别说，他们现在还有了孩子。”

千代子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张了一下。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从程默君身边离开的。”

“千代子，其实，只要你不介意，我们没必要在意世人的目光和那些俗世的规矩的。”苏沫儿伸手一下子拉住了千代子说道。

“沫儿，你可要想好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姐，我知道。”苏沫儿道，“我虽然跟阿默结婚才不到两年，但我自问了解他，他是一个相当有责任心的人，我相信他会跟我走到最后的，不会变心。”

同时看了一眼千代子道：“还有，除非千代子自己主动离开，否则以阿默的性格，一定会照顾她这一辈子的，其实，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起码，最后总有一个人能陪着他走到最后。”

“呸呸，大过年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程默一个人在书房，女人之间的话题，最好不要掺合，以免被引火烧身，躲起来，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需要思考的不光是儿女情长，还有接下来这一年的工作计划。

接下来汪伪会炮制还都金陵的闹剧，小胡子元首对法国宣战，然后大不列颠空战。

国内枣宜会战，晋西北反扫**，日本情报机关的“桐工作”计划，还有，“皓电”事件……

他都得在脑海里梳理一遍，确保自己到时候别把这些重要阶段和节点事件给忘记了。

接下来租界的斗争的局面也更加复杂，日本人和汪伪一定会不断的给租界施加压力，甚至是蚕食租界的利益。

这个趋势是不可逆转的。

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将要扮演什么角色，这也是需要通盘考虑的。

还有，接下来，他跟76号的关系以及如何处理好手下人的关系，毕竟接下来他的转变会让很多人感到不理解和不适应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得舍弃一些。

这本来就是一个危险性极高的工作。

他自己的安全倒不必太担心，主要是苏沫儿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这才是令他放心不下的。

他又不能时时的护在身边，而他总不能将苏沫儿禁锢在家中，不让她外出，这也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