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耳尖的吴双立马反应过来了,她盯着前方那道紫色背影说道:“咦!那说的不就是洛家大夫人吗?今日洛家可是只来了洛家大夫人和洛家大小姐啊!”

“说来都可惜,我本以为还会见到那洛家大公子呢......”

末了,她又嘟囔了一句。

不知为何洛璟止今日没有来。

前面那债主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傅氏的身上。

傅氏这辈子没有如此尴尬过,尤其是她看到地上人的脸时。

也就是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被麻绳大绑的男人支支吾吾地说道:

“夫人,夫人救命啊!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我不还钱,他们不仅要我的命,还要我娘的命啊!”

“你母亲是何人?”洛宜立马开口道,根本不给傅氏说话的机会。

瘦弱男人没有防备,下意识就说道:“我娘乃是小世子身边最亲近的奶娘......”

洛宜转过头,不可置信地低声说道:“母亲,韩奶娘竟是你的人?!那她为何还要伤害川哥儿?”

傅氏恶狠狠地盯着洛宜,心中止不住唾弃洛宜的狡猾和无耻。

当初洛珈玉生产时,傅氏就将照顾过洛珈玉的韩奶娘送到了定国公府中。

洛宜在定国公府两年,不可能不知道韩奶娘是她的人。

“韩氏?”顾衍霄开口道,今日的荒唐之事他心中已了然大半,“韩氏蓄意谋害小世子,此事本公爷还没跟她算,你竟敢找上门来?”

“什么?不,不可能啊!”韩奶娘的儿子喊道,“这么多年我娘对洛大夫人可是忠心耿耿,不敢有半点私心啊......对小世子,更是,更是......”

这时,他恰好越过众人看到了傅氏。

傅氏的面容与记忆中的重合,他不便朝着傅氏求饶。

傅氏这辈子没觉得自己如此丢人过,一个奶娘的儿子,一个赌徒,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攀咬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不认识你这样的人。”傅氏克制住眼中的杀意,怎么也想不到韩奶娘的儿子会出现在这里。

“岳母,你可是不认识她?”顾衍霄确认道,声音冰冷得可怕。

“不认识。”傅氏看着那人说道。

“你们也听清了,洛府大夫人根本不认识这等人。”顾衍霄抬手,顾昊朝着赌坊的人扔过去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这里有一百两的银子,要这胡言乱语攀咬贵人的小人一条命。”

赌坊的债主顿时笑开了花,换上个谄媚的笑容说道:“小的们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这小子隔三岔五就在赌坊中闹事欠债,有您这么一句话,小的们也放心了!”

“国公爷,诶,国公爷!救救我啊......娘!娘!唔唔......”债主眼疾手快地将韩奶娘儿子的嘴堵起,当街就拖走了。

剩下的人拱手行礼,吹着口哨也高高兴兴地从定国公府门前。

这些人高兴了,顾衍霄等人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行了,回府吧。”顾衍霄对着洛宜说道,瞥见女子高高肿起的脸颊,他的心中难得闪过一抹愧疚。

今日,是他情急了。

“你脸上还带着伤,不如就先回院中休养。宴席之事,珈玉会操办好的......”顾衍霄又补了一句。

然而洛宜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静默了良久后,洛宜转过身子朝着傅氏问道:

“母亲,我才想明白。今日这一出戏,可是你让韩奶娘和雨荷勾结起来陷害我的?就是为了让我给姐姐腾位置吗?”洛宜的声音冰冷,透着一股心死之意。

她没有回头,然而那萧瑟的背影却仿佛风吹就碎。

“你这孩子莫不是魔怔了,怎么会这般想你的母亲?”傅氏立马反驳道,见众人都看向她,她的面色讪讪。

洛宜这话一说,众人才品出来,让洛宜背上污名,那最大的得利者不就是洛珈玉吗?

洛宜德不配位,正好给了定国公理由去请旨休妻。

“洛宜!”顾衍霄呵斥道,“你怎么也胡说八道了起来!”

洛宜对上顾衍霄漆黑的双眸,突然想起来刚刚顾昊禀报此事时,顾衍霄第一反应就是压下此事。

然后便要将韩奶娘、雨荷等人关押柴房,给她们定罪。

那时的他怕是已经知道,韩奶娘与傅氏的渊源远比他想的之深。

也明白了今日这出栽赃,多半和傅氏、洛珈玉有关系。

他要护住她们的名声。

洛宜压下心中自己想那巴掌还给顾衍霄的冲动,闭上眼说道:“是妾身失言了......妾身先行回院中,剩下的还劳烦姐姐了......”

洛宜突然软下的态度让顾衍霄瞬间又后悔自己刚刚的凶戾了。

他的嘴唇开合,可是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而洛宜朝着他颤巍巍地行了个礼后,决绝地转身离去。

他本想拉住洛宜,叮嘱她让府医好好看看她脸上的伤。

可是洛宜却拂袖避开了他的手。

顾衍霄的骨节,只碰到了那华美而冰冷的衣裳布料。

吴双站在朱红立柱后,正巧与离开的洛宜对视了一眼。

吴双瞧着那小女子可怜悲惨的模样,心中一阵又恼怒又悲哀。

恼怒的是洛宜跟个软柿子一样任人揉捏,到这个地步还要恭恭敬敬对着定国公行礼。

悲哀的是她的确什么都不能做。

她一个出身卑微的庶女,若是真惹怒了定国公府,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呢......

这定国公府也真是欺人太甚!

顾衍霄望着洛宜消失的背影,良久才轻咳几声掩盖自己的失态。

而洛珈玉看到这一幕,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再看向傅氏的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之色。

而傅氏此刻哪怕心乱如麻,也只能故作冷静,让洛珈玉莫要在众人面前失态。

最起码,眼下灰溜溜滚回院中的是洛宜。

——

定国公府,清幽院。

徐医师小心翼翼地合上药箱说道:“夫人,您面颊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要肿上几日......至于右耳,右耳应当是受了冲击,恐怕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若是十天半个月还没有恢复,那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