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是好!”阿霜听到这话都快急哭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国公爷那一耳光如此狠辣,还有可能伤了洛宜的听力。
然而洛宜听了这话却颇为冷静,她开口道:“今日多谢徐医师了,若非有您,我今日恐怕百口莫辩......”
徐医师叹了一口气,从前他就知道这位洛夫人在定国公府过得颇为艰难。
否则那次受伤,怎么会拖到那么严重才出府寻他来看?
今日他隐隐觉得自己是被洛宜故意召到定国公府来的。
起初他还有几分芥蒂,可是这会儿悉数化为了乌有。
这高门大户也罢,市井小民也罢,都有苦命人。
何必彼此为难呢?
“洛夫人,不管眼下如何,您都要打起精神。”徐医师好心提点道。
洛宜的笑容苍白而破碎:“多谢徐医师叮嘱,等我日后安稳下来,定登百草堂门前亲自向您道谢。”
徐医师看着洛宜眼下还能如此彬彬有礼地对待他,也不免感叹此女心性之坚。
只不过离了定国公府,她一个小小女子又能如何呢?
徐医师摇了摇头,并没有把洛宜的话放在心上。
送走徐医师后,洛宜对着阿霜和阿芜说道:“我们出府吧,现在就走。”
“出府?夫人,现在出府我们要去哪里呀?”阿霜顿时就蒙了。
可是阿芜却立马说道:“夫人,可从西侧门出去,那处今日无人看守。”
“嗯?”阿霜诧异地看着阿芜,怎么她好像早就知道夫人要这么做一般?
洛宜说走就走,钗环都没有卸下。
而阿霜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清幽轩中属于洛宜的东西早就被搬走了,她愣是连个包袱都没收拾出来。
主仆三人到了西侧门,只有一个护卫在此看守。
护卫看到洛宜出现在此处还颇有几分诧异:“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告诉国公爷,明日还请国公爷写好和离之书,与我一同入宫面见皇上。”洛宜用最平静的语气,却说出了最惊世骇俗的话,“今日我回洛府,就不在国公爷面前碍眼了。”
“什么?”那护卫不可置信地说道,“这,这,此事国公爷可知道?”
“他知道的。我今日离府也是为了给你们的新夫人......不,应该说是‘先夫人’腾好位置罢了。”洛宜的语气带着几分讥讽。
护卫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主意,此刻正是宴席举办之时,西侧门又只有他一个人看守。
他就是想给国公爷禀报一声,也分身乏术。
“国公爷真的知道此事?”护卫再次试探道。
这次,却是阿芜回的话:“就算国公爷不知道,我们夫人想出府一趟还需要向你个侍卫报备吗?夫人又不曾被国公爷禁足!”
说罢,阿芜直接一巴掌打下了护卫拦着的手臂。
力道之大,让这护卫手臂发麻,半天都没缓过来。
护卫见洛宜如此强势,又见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也不像是不回来的样子。
于是半推半就,护卫就这么将三人放了出去。
一出西侧门,那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接上洛宜等人后顿时驾马而去,朝着阎善渊为洛宜置办的宅院而去。
马车内,洛宜捂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出来了?
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似是为了让洛宜安心,马车走得格外快。
车厢内摇摇晃晃,就连阿霜和阿芜都不得撑着窗沿才能稳住身形。
可洛宜却只恨不得这马车快些,再快些!
终于到了那宅院前,洛宜激动而慌乱的心再也按捺不住。
可是临到下车时,她却猛然眼前发黑,浑身一软差点一头栽下去。
然而这时,有一只温热而厚实的大手扶住了她的小臂,一把将从黑暗之中拉了出来。
“怎么回事?”带着震怒的男声从头顶响起,洛宜抬头,竟看到了阎善渊震惊而恼怒的脸。
往日里温雅矜贵、端庄自持的男人此刻紧皱眉头,双眸死死盯着她脸上的伤痕,似有暴烈的怒火在眼底酝酿。
他伸出手想要碰她的右脸,可是在即将触碰之时又收回了。
那泛着红的青紫指痕隐隐刮出了血迹,猩红的血珠再次渗出,触目惊心。
“皇上?”洛宜的声音虚弱,语气满是不可置信。
洛宜想要站直身子,但劫后余生之感却让她双腿发软,不知在怕什么。
而阎善渊弯腰,一只手臂置于洛宜的双腿弯下,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后背。
稍微用力,如纸般轻飘的女子就这样稳稳当当地被他抱在了怀中。
他快步将宅院内走去,而今日跟着阎善渊出府的江朝日也是震惊不已。
他一面招呼阿霜和阿芜进府,一面朝着阿芜问到到底发生了何事。
还有一震惊到说不出来的人,就是阿霜。
夫人从定国公府跑了......
夫人下马车时被一个陌生男人给抱了......
夫人唤那人“皇上”......
阿霜两眼一闭,竟就这样昏了过去。
还好阿芜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不然只怕阿霜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只怕要被磕得更不灵光了。
“这,这又是怎么了?”江朝日问道。
“初见皇上,承受不住天子之威,吓昏过去了。”阿芜力气大,竟学着阎善渊的样子把阿霜抱了起来,“可有空着的厢房,我先把她送过去。”
江朝日拍着大腿惊呼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烛火温暖明黄,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的细碎月辉将整个屋内照亮。
柔软精美的雕花长榻之上,阎善渊正圈着洛宜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伤和泪痕。
他用压抑着怒火的低哑声音说道:“谁伤的你?”
洛宜伸手捂住脸颊,并不想阎善渊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现在,一定丑极了。
“顾衍霄。”洛宜小声说道,右耳又传来刺痛的尖锐嗡嗡声。
她紧闭着双眼失控地捂住右耳,半天喘不过气来。
阎善渊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伸手握住她的右手手腕问道:“耳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