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因初念担心初源有可能会落入洪水中,是以她一直沿着洪水冲刷出的沟壑旁仔细寻找有无兄长的身影。

也是因为她走得太过于靠近沟壑,是以她听到了除湍急的水流声以外的声音。

是脚下发出的稀稀疏疏的声响。

“不好,离远些!”

时聿瞬间紧绷,“你脚下的那块土地要塌陷!”

时聿此时并没有离初念很近,而是保持了一段距离,在他反应过来并动身想要抓住初念的那短短几瞬中,他眼前的那抹灯笼的光亮已经熄灭在了水流中。

还是晚了一步。

“扑通——”

一声落水。

山洪不比普通河水清澈,泥沙,碎石,枯枝烂叶,还有各种动物的尸体,都在其中。

这些东西随着水流,撞击拍打着初念的身体。

倒霉催的。

方才在山洞里没摔死,现在又要被淹死了吗。

老天奶,难道她今天一定得死吗。

那她觉得还不如就在山洞里被摔死算了,因为她听说好像溺水而亡的人,死后的尸身都会变得异常浮肿难看,散发恶臭。

这样看来,还是山洞里死的比较体面些......

由于她跌落处的水流恰好比较湍急,让她难以觅得一丝呼吸,她几乎快要感到窒息,体力也逐渐消耗殆尽。

就在她绝望时刻,腰上忽然覆上一只强有力的手掌,试图用力的将她托举出水面。

“时聿,不要管我,太危险了!”

“闭嘴。”

她的呼喊淹没在洪流中,她不想拖累别人,这也是她不愿意让时聿陪她一起寻人的原因。

水流过于湍急,就算是水性极好的人也难以在这样的情形下上岸,更何况时聿还要将初念也带上岸。

只能等被水流冲到平缓些的地段了。

在水中的时间并不长,却如同过了几个春秋,每一刻都是生与死的煎熬。

初念能感受到碎石对她身体的撞击少了许多。

是时聿用他的身躯挡住了。

她试图推开他。

却换来了更紧密的拥抱,这个拥抱,比她在抄家那日在他怀中躲藏要更紧,比她与他在床榻上欢爱时更紧,比在他们安乐无危的任何时刻都要紧密。

“呼——”

终于,一路被冲到了水流平缓的地段。

上岸后的初念才知空气的弥足珍贵,大口喘着气,眼睛被泥沙糊的睁不开。

勉强睁开眼,便看见时聿不知去哪儿提了一桶水来了,“把脸洗干净,洪水是很脏的。”

清洗完脸上的污渍,初念这才看清不远处就是一座茅草搭建的木屋,旁边还有一个水井。

看样子,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偶尔用来守庄稼的临时住处,一旁挖的水井也是用来方便灌溉庄稼禾苗的。

走进这座茅草屋,里面还堆放着一些干柴。

随着火苗劈里啪啦的燃起,照亮了这座简陋狭窄的小屋。

时聿眼眸漆黑,“暂时在这里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亮再出发,你也不必太担心,玄机营那边还有一众人马在寻,不缺这一时半会。”

“把衣服脱下来烤一烤吧,放心,这里没外人。”

的确没有外人,他们是皇帝亲赐的正经夫妻。

他说着将身上湿漉漉的衣物脱了下来,露出了密密麻麻被水中碎石擦破的伤口,这些新的伤口叠在他旧的伤疤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肉。

“你身上的伤......”初念光是看着,就已经替他感到疼了。

“没有大碍,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时聿轻描淡写的回答,仿佛那伤口流出的不是他的血,而是汗。

但初念就没他这般的忍耐力了,碎石将衣衫划破了多处口子,不太干净的洪水早已接触了伤口,已经开始发疼发痒。

她将湿漉漉的衣衫脱下,只剩里面的一件小衫。

昏黄的火光照射下,是她白腻肌肤上的细碎伤口,和她想要去挠伤口的手。

“不要去挠,不然伤口会感染的更严重。”时聿看出来了她想挠,提醒了一句。

初念只觉得浑身的痒意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身体似有万千蚂蚁边啃食边爬,疼痛盖过痒意,痒意又盖过疼痛,来回反复,而她却没有任何缓解的办法。

抓心挠肝一般的滋味。

不知何时,时聿趁她不注意凑近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她忽然有些紧张。

在这密闭又狭窄的空间里,一个几乎赤着的精壮男人,一个只着小衫小裤的女人。

再加之摇曳火焰的光晕下,将时聿本就含情的眉眼照射的更加暧昧欲滴,他这张脸和身体,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我有药。”他声音很低沉。

这是一瓶密封的白色药粉,初念知道这是时聿随身携带的,以备不时之需的药。

时聿牵起她的一只纤细的胳膊,拧着眉头将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很快,粉末与伤口里的血肉融合至透明消散。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洒下粉末时,她细小汗毛隐忍的颤动,却又不敢幅度过大。

莫名有些可爱。

看着她这副咬唇隐忍的模样,简直和曾经在床榻之上如出一辙。

她总是习惯隐忍,所以就算他冲撞的用力了,她也是哼哼唧唧的忍着,眼泛泪光,报复的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抓痕红印。

于是,时聿手抖多撒了一些药粉。

“唔——”

果然,还是那熟悉的忍耐下的轻哼。

“疼,就喊出来。”

时聿忽然将初念拉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孔上,甚至可以观察到她颤抖的羽睫,和瞳孔中的倒影。

还有她那近在咫尺的唇。

是他想念了许久的,却在许多个日夜里难以得到的。

或许是距离太近,又或许是她太过于诱人,时聿坚守的防线总是容易被击溃。

他吻了上去。

初念当然想躲,但后路早已被时聿切断,只能被迫承接着他逐渐深入的入侵。

方才她伤口的痛痒早已不知不觉间被抛掷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时聿一如既往的霸道掠夺,给予她翻云覆雨的快乐,和欲罢不休的爱意。

他喜欢她喊出来。

疼要喊出来。

舒服要喊出来。

难过要喊出来。

想念要喊出来。

爱,也应该喊出来。

不喊出来,对方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