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差点破防。
从没见过谁要求考官徇私舞弊,要求的这样理直气壮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县令将韩影看作青年楷模,他却想让县令帮他舞弊,太让县令失望和痛心了。
县令的脸色黑如锅底,换成别人在他面前说这话,他早命衙役叉出去打板子了。
但对韩影不能如此,毕竟韩影为百姓、为官学办了不少好事。
不能打骂也不能纵容韩影有这种不守律法的想法,怎样才能办到呢?
县令一时之间陷入了纠结之中,
韩影察言观色,察觉到县令恼了,连忙赔着笑脸,往回找补。
‘“大人莫怪,学生和您开玩笑呢。”
“生意刚有点起色,操心的事多,今年的童生试学生力有不逮,明年吧,明年学生忙完这些事,好好静下心来读一年书,再参考也能多几分把握。”
不要小看童生试,一个县少说十几万人口,大的县城,数十万,上百万人口都有可能,只取一百到两百名童生,难度可想而知。
原主的底子就没打好,韩影用一年时间,挑战别人十年寒窗付出的努力,成与不成还不好说。
县令暗暗松了口气,让他严责韩影他不忍心,又不能纵容韩影有这种不守律法的心思,韩影说是开玩笑,等于给县令递了个台阶,县令也就顺势下来了。
“读书的目的,本为修身正心明理,功名之事却在其次。”
“你既然没有把握,多用功一年再考也未为晚矣。”
韩影与县令闲话几句,起身告辞。
县令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师爷不由纳问,“大人每次见韩公子都相谈甚欢,今日怎么……有些不高兴?”
“唉。”县令坐下想喝口水,想起用的手把壶还是韩影送的,心里更堵的慌了。“韩影那小子聪明不用在正途上,反倒想让本官替他舞弊。”
师爷含笑开解县令。
“聪明之人更想走捷拚,不然怎么说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不必过于忧虑。”
“以小人,韩公子的品行已经是难得好的,常听大人的教诲,自然更加端正。”
县令觉得师爷说的对也不对,师影的毛病是得纠结过来,但,只有他一个人偶尔的点拨远远不够,得有人常在韩影身边对其加以影响。
就像诗里说的,润物细无声嘛。
县令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当即吩咐师爷备纸墨,扬扬洒洒给家里修书一封,交给师爷。
“尽快派人送回家中。”
县令没有背着师爷,师爷便将家书的内容看了个大概,摸着山羊胡微笑点头。
“这桩亲事好,小人这就去办。”
师爷走后,县令长长叹了口气,女儿是老妻的心头肉,但愿这桩亲事能成。
韩影不知道因他一句话,就给自己惹来个媳妇,离开县衙后,往香料铺子里取前几日订的几种干花。
卖香料的花娘子妖妖乔乔向他卖弄风情,展示样品时,鼓胀胀的胸脯差点挤到他手臂上。
韩影连忙侧身躲避,这年头男女关系不清白可是大问题,自己家又不是没有,犯不着为一时的刺激冒生命危险。
花娘子看出韩影刻意的疏远,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韩公子忘了,去年你偷看奴家如厕,要不是奴家心软放过你,你早就被人打断腿了。”
韩影背后泛起丝丝凉意。
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他无从分辨花娘子说的是真是假。怕的是原主真干过这种事,更怕原主惹下的风流债不止这一桩。
不会都让他来背锅吧?他是无辜的啊。
“那个,花娘子说笑了,在下好歹读过几年圣贤书,断然不敢做出这般不堪之事。”
韩影再挣扎一下,却见花娘子直接从怀里取出一条明显是男人用的手帕,指着角落绣着的“影”字给他看。
“你忘了当时你给我的订情信物,说考中童生就来娶我?我可是信的实实的,你不会想赖账吧。”
同样的手帕,韩影有好几条,据说是原主的娘亲手为他缝制的,做不得假。
这下韩影不认也得认,硬着头皮与花娘子打哈哈。
“在下才疏学浅,怕是三五年之内难以考中啊。不敢耽误花娘子的终身大事。”
花娘子又将手帕收进怀里,幽幽叹道。
“我也不是非要缠着公子,只要公子常来看我一眼,陪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男女授受不亲,韩影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好无故找一个女人“说说话”,除非有生意要做。
韩影秒懂,花娘子这是看他发达了,置了宅子开了作坊,想包揽他这边香料的生意。
本来也不是不可以,花家铺子的香料种类齐全,价钱也公道,否则他也不会从这家订货。
但,被胁迫的感觉很不爽,更担心花娘子自以为用手帕拿捏住韩影,胃口越来越大。
所以,就算这桩生意可以做,当下却也不能做了。
“花娘子客气了,你这里人来人往,贵客不断,哪里少得了说话之人,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朝花娘子拱了拱手,提上干花迈步离开了。
花娘子看着他的背影恨的咬牙。
说韩影偷看她如厕是假的,当时“韩影”着急如厕,没有确定里面有没有人便闯将进来。也没有看到什么。
至于手帕、订情信物什么的,更是花娘子咬定韩影偷看,要求他对自己负责,韩影解释不清担心名誉受损失去县试的资格,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本来花娘子没有将韩影一个穷书生放在眼里,只是抱着万一韩影考中,她就可以当官太太的想法,才赖上他的。
后来听说他没有通过县试,也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韩影读书没读出名堂来,倒是块做生意的材料,这才多久便赚了大钱,几十两一斤的干花价都不还就买下一大包。
做起生意来,心也变狠了,当初被她接住衣袖便脸红语塞的单纯公子哥儿,如今却连她故意挑逗都应付自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