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人将连雨烟带了进来。

在众人看到连雨烟的模样时,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日常穿衣威风凛凛的安阳侯哪里还有半分能看的样子,她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整个脸又青又紫,肿胀地几乎辨认不出模样。

“烟儿。”沈子赟上前两步,将她抱在怀里。

连雨烟整个人只觉得昏昏沉沉,勉强挣扎着睁开了眼,就见沈子赟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抬手,“别哭。”

在一偏头的时候,她又看见了旁边站着的楚荇,忍不住嘴角勾了起来,故意想伸长了胳膊去抱着沈子赟。

到底,沈子赟是爱她,而非爱楚荇的。

这一点,让她心里很妥帖。

“我已经替你跟玉荇公主和景王承认了你跟二皇子的谋划,烟儿,你别怪我。”沈子赟擦了眼泪,“我哪怕是保不了你,也定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此话一出,连雨烟的眼睛直勾勾地瞪了起来。

一股怒气顺着天灵盖就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张口,却哇的一口吐出了血。

血染在了沈子赟的衣服上,他立刻看向旁边的楚荇,十分卑微,“玉荇公主,求求你让人救救她,不管她犯下何等滔天大罪,日后也要送往京城去审问的啊。”

他的意思是,连雨烟总不能被二皇子活活打死,让楚荇派人救她。

可是。

连雨烟哪里还顾得上去理解他的意思。

她用力挣开了沈子赟的怀里,看着那边的楚荇笑出了声,渐渐又开始模样癫狂。

“原来是你,是你在针对我。”她像是疯了一样,伸手指着楚荇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被刺激到的缘故,她直接脱口而出,“我比你出身低,不像你一生下来就当了个公主,可我若不循着机会往上爬,如何能当上女侯!”

楚荇眯了眼看她,“你的女侯之位是怎么来的,你自己最清楚。”

旁边的楚敬面对刚才的泼冷水,再如何也忍了下来。

可见连雨烟这般模样,顿时也有些慌。

他试图上前呵斥,却被崔谢璟一把匕首搁在了脖颈处,冰凉的刺激让他手脚有些发麻。

“我女侯之位是怎么来的?”连雨烟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在尝试了好几次后都没有成功,她冷笑,“当然是拿你们萧家换来的,谁让你们萧家在边关如此收买百姓的心,皇上就是想将萧家干掉,没有我跟二皇子伪造证据,萧家也会被皇上收拾掉的。”

只是……只是他们没料到半路会跳出来一个楚荇,竟然让萧家转危为安。

“所以,你们算计萧家只是第一步,目的是想让越国成功拿下禹州和幽州这两座城池?”楚荇又问。

对于这话,连雨烟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自然了。

她哪怕再癫狂,也不能当众接这话。

楚敬那边还算是松了口气,他厉声道,“你们诬陷完了本皇子,又诬陷安阳侯,到底是何居心!”

“二皇子,明明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你!”沈子赟忙不迭出声,“还请大家擦亮眼睛看一看,安阳侯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空爵位而已,如何能操纵的了越军进宫,她虽会武功,可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又如何能不知不觉救下个拓跋行养着,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在背后做主啊!”

他脑子转的飞快。

早在二皇子将拓跋行的事情往连雨烟身上推的时候,他就有些急了。

除了连雨烟,他还有孩子,有沈家。

所以连雨烟绝不可能担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若真担上了……怕是要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想到这,沈子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求助似的看向楚荇,“玉荇公主……”

话还没有再说出口,就听旁边崔谢璟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来人,传本王的命令,将二皇子和安阳侯关押,即刻送往京城由皇上定夺。”

“凭什么?”楚敬强压下心虚,呵斥道,“崔谢璟,你如此猖狂,就不怕……”

下一刻,在他看到崔谢璟掏出来的东西时,立刻哑了声。

那是一块不算精制的令牌,可上面刻的是先帝的名讳,还有一句,见令牌者如见朕。

楚荇先冲着令牌跪了下来。

其他人在愣了一瞬后,也呼呼啦啦地跪下磕头,唯独剩了个看傻了眼的连雨烟。

最后,楚敬不得不跪了下来。

在楚敬和连雨烟皆被押着出去后,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才这是……经历了一场什么事啊。

谁叛变都说的过去,可这皇上亲生的儿子叛变,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在拓跋行死后,越军那边明显就乱了起来,军心也一不稳,再不稳。

而这边,在楚荇和崔谢璟的率领下,进攻趋势又猛又烈,甚至出了禹州城,追到了越国的边境,开始攻打越国的城池。

两人配合得当,不出一个月,就率军拿下了越国的第一座城池。

眼见着昭军士气大足,像极了疯狗一般。

可越军那边早就因为调动大军,而损失颇多,已经再经不起折腾。

第二个月。

越军举了投降的旗帜。

是拓跋玉亲自带人见了楚荇。

“这是萧远留给你的书信。”楚荇在他面前坐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十分温和的越国皇子。

她细细地打听过,拓跋玉一直都是反对这场战事的,他跟拓跋行的性子完全不同,是个以德服人的皇子。

依着萧远的脾气,似乎跟拓跋玉这样的人成为好友,也说的过去。

“今日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为两国战事。”楚荇看着他,“萧远死在了两军交战中……”

在过来谈判时,萧远征亲手将一封书信给了楚荇。

是写给拓跋玉的。

楚荇将书信拿出来,递过去,“他一直都很惦记你,若你愿意的话,希望你也可以去看看他。”

话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

后来坐着的拓跋玉开了口,“他数次救过我的性命,可惜我也没能护住他,但我能跟你保证,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战事了。”

好战的拓跋行已经死了,而他不会对昭国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