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萧家到处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

楚荇待了会儿，看着她们将昏死过去的萧四夫人和郑氏都安顿好了，这才嘱咐了两句离开。

尽管有她在，可萧家这半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们的夫君一个个都在战场上厮杀，受伤都是小事，稍微不顺，便会丢掉性命。

三舅舅和萧远就是例子。

想起失踪了的外祖父……楚荇心里酸涩，只怕是凶多吉少。

次日一早。

楚荇在昭帝下朝之后进了宫。

昭帝一如既往地在批着繁复的奏折，楚荇被引进屋里的时候，立刻察觉到了屋里沉闷的气氛。

地上有几个小太监正战栗地捡着被摔碎了的瓷片，哪怕是被扎破了手都没有人敢畏缩一下，硬着头皮将瓷片拢到手里。

还没等楚荇请安，就听外面有几个大臣来报。

洪九轻声道，“公主先来侧殿坐坐，等会儿皇上忙完了您再过来。”

今日皇上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火，连撤了两个兵部官员的职，就连年迈的兵部尚书都差点被拖出去打了板子。

只因为朝中竟寻不出合适的将领带兵。

楚荇跟着洪九来了侧殿坐下。

她看着洪九脸色惶然，想了想问道，“可是没人想带兵去边关？”

洪九苦着脸，“倒也不瞒公主说，不是没人去，可咱们现在朝中哪有能拿得出手的将领……”

五六品的将军倒是不少，可率领大军的话，他们就不够资格了。

原本朝中也是有一些能领兵的人在。

比如前两年刚刚去世的永安侯。

比如三年前被皇上忌惮而主动辞官回乡的几个威武将军。

“公主，二皇子今日站出来，说愿意领兵去边关。”洪九临走时，没忍住提了个醒。

朝中的两位皇子已经年过二十，都已经娶妻，却没有人被封王。

领兵去边关的事情虽然惊险，可现在有老景王亲自坐镇，又有萧家众将在，去了也是捡个功劳回来。

谁能捡到这个功劳的话……那日后的太子之位就有着落了。

回来封王是一定的。

楚荇点了点头，“多谢洪九公公告知。”

一直以来，她跟洪九之间还是有点默契在的，至少在许多事情上，洪九会给她提醒。

没等洪九再来喊她，就见丽嫔匆匆赶来。

丽嫔直接开口，“公主，娴贵妃那边跟连雨烟联合起来，要将沈子莹赐给楚敬做侍妾。”

她虽然人在宫里，可该有的消息一点不差。

自从连雨烟跟沈子赟成亲后，就跟娴贵妃的来往愈发密切，常常来宫里跟她说话。

眼下这是打上了沈子莹的主意。

楚荇听她说了这，忽的想起来，似乎听琼枝提起来过，沈子莹前几日刚过了十六岁的生辰。

女子十六，就可正式议亲了。

她知道连雨烟这半年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那沈家像是一大家子的吸血虫般，以沈夫人为主紧紧地附着在连雨烟的身上。

连雨烟为此跟沈子赟没少起争执。

那沈老夫人竟然也熬过了一段要死不活的时日，现在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沈子赟是个孝顺的人儿，沈夫人也大抵是想开了些，沈老夫人更是难缠，将连家刮的几乎是一干二净。

甚至逼得连雨烟不得不去做生意赚钱。

可做生意哪有那般容易，说赚就赚，于是宋琼枝接连两次出手，成功让连雨烟没了做生意的念头。

现在的连家靠借贷度日。

楚荇知道，这似乎跟影九脱不了干系，就连那借贷的地下黑市，都是他亲自介绍的。

“主要是。”宋荷儿指了指旁边的主殿，“娴贵妃亲自来求皇上了。”

二皇子楚敬膝下无子，那二皇子妃当年也是娴贵妃亲自挑的人儿，家世和容貌都配得上。

可惜不知怎的，在一次小产后，就再也没有怀过子嗣。

二皇子和娴贵妃又不想让庶子出生在嫡子的前面，于是一边为二皇子妃寻医问药的同时，又对她十分不满，鸡蛋里挑骨头是常有的事儿。

若娴贵妃说二皇子喜欢沈子莹的话，怕是皇上会直接答应。

不过一个沈家的女子罢了。

“去看看。”楚荇起身往主殿走。

她过去的时候，几个大臣也是刚刚离开，屋里就剩了娴贵妃和昭帝。

苏荷儿也不请安，径直地朝着昭帝走去。

当着娴贵妃的面，她慢条斯理地捏上了昭帝的肩膀，轻声询问着力度可好。

娴贵妃几乎在一瞬间扭曲了面容。

“皇上，臣妾是想来跟您求一个恩典的。”娴贵妃勉强挤出笑意。

自从这个苏荷儿进宫后，昭帝十天半个月都不再后宫中歇着，若不是她膝下还有两个孩子，怕是也跟其他的后宫嫔妃们一样了。

好在她还有几分手段和宠爱，能让昭帝惦记着。

即便如此，她回回见了苏荷儿也是生出一股想要掐死人的冲动。

这苏荷儿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屡次躲开她的暗害，时不时还能给她一次攻击，让她这个混迹宫中多年的人精儿都有些招架不住。

“说。”昭帝深深叹了口气，满脑子还没有从边关调兵的事情上抽离出来。

娴贵妃开口，“是有关敬儿，敬儿昨日来跟臣妾说，看上了一个姑娘。”

话音刚落下，昭帝手中的御笔啪的往桌上一甩。

他自个儿抬手揉了揉眉，有些不耐。

“大敌当前，贵妃娘娘还拿这种事情来烦皇上。”苏荷儿面露心疼，“您都不看看皇上现在哪里顾得上二皇子。”

娴贵妃被她怼的一噎。

旁边的楚荇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荷儿跟娴贵妃两人交手，看的饶有兴趣。

“不过是件小事……”娴贵妃咬牙看了楚荇一眼，然后抬头，“敬儿眼下想去边关为皇上出力，臣妾这个做母妃的也想为儿子求个心安罢了。”

别说是楚敬看上沈家的女子，就算是赵家的，宋家的，也不过是个小事。

她想的是，眼下昭帝因边关之事烦躁，定不会深思熟虑。

依着昭帝的脾性，会让她自己去做。

可没想到！

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她怎么就没想到楚荇今日也来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