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墉大体读完了这两本千年前的笔记,合上册子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一面觉得心里像塞满了铅石般不停地往深渊滑坠。一面感觉身体就像渐渐从中心冻住,冷气正在丝丝地扩散到全身。

在他的记忆中北宋是汉人引以为傲的朝代,与唐朝一起并称为集大成的最繁盛时期。那时天下无饿殍遍地,家家户户皆可营生。宋徽宗虽不是个明君,但书画造诣可堪比大家,且史册记载并未见什么末世暴君般的罪行。

可是这肖叙他们还是当官的,为何还是如此命如蝼蚁、身若飘絮呢?那当时的百姓又是何种境遇呢?他实在是不敢再想。

这时盛思蕊缓了半晌,终于顺过了气来。

见明墉还在沉思之中,她便将一块小石头踢了过去嗔道:“哎,小贼,本姑娘大人大量,不计较你乱解碑文,将我们置身于险境了!那你倒是赶快行动找路逃出去呀!在这鬼地方发呆干什么?”

明墉刚刚在阅读后的震惊中慢慢抽离,心情本就不善。见她又来催促,且直接踢了石头过来,态度甚是无礼。

他突然略怒道:“你这人凡事都必须随着你的心意走,何时把别人放在眼里过!这般私己冷漠的人我还没见过!”

盛思蕊一听火起了:“我冷漠?我要是冷漠,就根本不会在你负重伤时救你!我要是冷漠,就听祁主使的跟他回去放任你去死!我要是冷漠……”她说了几句忽然感觉无限委屈。

她自己从进京开始一路三灾六难姑且不谈,师兄是新人换旧人,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她自己委曲求全和这小贼混成一路,共渡生死,竟还被他说成冷漠!想到此处,她的满腹委屈终于从眼中夺眶而出,泪水刷地一下涌了出来。明墉何曾见这百变矜傲的精灵哭过,顿时便慌了手脚。他忙起身手足无措地想去抚慰,却又不知如何下手,往常的伶牙俐齿此时也施展不出了。他只是急切地笨嘴拙舌地劝道:“姑娘,你别哭呀!都是我不好,言语重了,惹姑娘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子行轮船……你……松松手指缝,就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