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病人或自愿或被迫坐好之后,每人面前就被放了一盆东西和一张玉米面饼子,那盆里面一堆黑乎乎绿黄相间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秦潇这些年自打跟了李白安之后,生活虽算不上锦衣玉食,但也是丰衣足食,餐餐像样。像这般如呕吐物的东西他实在吃不下,索性就推到一边。

谁知盆子刚一离开眼前,立刻就被旁边的人抢去三五下吃个精光。再看看其他人都是狼吞虎咽,只几个眨眼就把眼前食物一扫而光。

随后看守收走了光溜溜的餐具,开始准备登记交接班,病人也都各自继续饭前的状态,如游魂般到处乱晃。

这时一个人坐到了他的身边说:“装得自然点,别惹人注意。”

秦潇听声音就是上午跟他说话的,转眼观瞧,只见此人面貌倒是与自己年纪相仿,脸上虽有不少油泥,但一双漆亮的大眼却炯炯有神,嘴角似乎有一种掩饰不住的讥笑之意。

秦潇抱拳客气了一下:“请问兄台……”

那人瞪了他一眼,用手甩了一下乱蓬蓬的辫子:“别乱客气,这是疯人院,你见哪个疯子文绉绉的?小心被人知道你装疯,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秦潇因见到此人行止与常人无异,才想好好说话,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便说其他的了。

他只说:“那老兄有何赐教?”“真是秀才改不了酸气!告诉你,今天你看到的这些人除了我们没有不疯的,就算进来时跟我们一样,也早变成了真疯子。在这里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别超过五分钟,否则定有麻烦上身!”

“这就是你为什么要选这交班时间?”

那人点头道:“这里守卫一日三班,是十二点,晚八点和夜四点,只有这一次我们才有机会说话!”

秦潇点点头,他有太多问题要问,但又无法开口就直奔主题,只好问:“老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却道:“你到这儿是另有目的吧?”秦潇一听自己的算计都在对方眼中,确实老道。

可是转念又想,一个正常人到这里不是另有所图又是什么呢?就问:“那你也一定是另有所求了?”

那人道:“既然你我都各怀鬼胎,就打开顶门亮痛快。咱们各干各的,你走你的奈何桥,我行我的华山道。我们虽猫狗被关一窝,但你吃你的屎,我寻我的鼠,说也别干扰谁!”

秦潇一听这话,合着自己就没好了。可是还要从他嘴里知道点事情,就耐着性子接着问:“老兄,跟我说说这里的病人都有哪些是最近进来的?”

那人紧张地盯着换班的守卫,有些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说:“要不是怕你坏事,真懒得跟你这笨蛋说。看人在这里待多久,只看他们的脏臭程度即可,还用问吗?也罢,跟你这雏儿多说些,这十日内进来的只有你我。二层住的所有人我都排查过,没一个是装疯的!”

秦潇暗想,锁王曾做过那许多惊天大事,必是个英雄人物,怎会是个疯子呢?但也着实说不准。

听说有人就是受了强烈刺激才发疯的,如果按唐先生划的那个范围,所有人还都在圈里,这可着实为难了。

那人见他沉思,就说:“好了,该有的好话我都说了,接下去怎样看你的造化。还有别耍少爷公子的臭脾气,有饭就得吃,日子长了饿死可就不值了!”秦潇问道:“那盆里究竟是什么?”

“黑豆煮烂菜!”秦潇想了一下一阵作呕说:“没事儿,几顿不吃我还顶得住!”

那人讥笑道:“别指望家人给你送东西来,至少这十日我就没见一个外人进来,在这里一待不知何时才能出去,我劝你就算是猪狗食也还是要吃!”

秦潇见那人起身要走追问:“难道就没人出去过吗?”那人边起身边说:“十日前有一个被带去除虫时,正好我被关进来,那人趁着开门进人的时机冲了出去。”他顿了一下:“结果还没逃多远就被几枪打倒,至今没能回来!”那人有些沉重地迈开了步子,秦潇追问:“那你叫什么名字?”那人指指背后的三十五,不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