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看着袁赞卿离去的背影,心中琢磨着他离开前说过的卦解。
他以前也听钱先生解过不少卦,但大体都是语义隐晦含糊,直面上又都是些泛泛的道理。
他心中也觉得这易经卦数真是神奇,就像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一样,放在哪都是至理!
不过也没空多去琢磨这些,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
这就像沙漠中突然出现了西瓜一样让人惊奇,不可思议。
他再凝视着那钟楼上坐在机枪后面的人,一身劲装,低露粉胸,金发披肩,英姿俏丽,神情凶蛮,不是他那英国的同学凯特又是谁?
她不是被家人禁足了吗?怎么也来大清了?又怎么跑到这偏荒之地了?
恍惚记得听她说过她舅舅是领馆的文教参赞,莫非就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才冒险深陷重围?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当个养尊处优、崇拜者如云的大小姐不好吗?
转念一想她的性格,似乎一切又都有合理的解释。
她那么争强好胜,那么目中无人,那么自负傲慢,那么胡作非为,可能除了她父亲,就没什么是她怕的!
现在置身险地,显然是她自找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在与他分别的时候露出了百转柔情,依依不舍。
他掏出那张一直带在身边的照片,看着里面笑靥如花的人。
当时拍照底片曝光时间都超过三十秒,拍一张笑的照片是要保持笑姿不动很长时间的。
蕊妹也试过,笑得下巴都酸了,还是没拍好,可是这张却是如此清晰。
他抬眼看去,见凯特已经坐得不耐烦了,开始在钟楼里踱来踱去,就她那性格怎能坐得住?
他低头环视一圈下面的拳民,几百义愤填膺神情激愤的拳民,就凭他们那些洋教士,妄想凭着手中的火枪脱困,是万难实现的。
就算加上那挺马克沁机枪,可是弹药终有打完的时候,到那时剩下的拳民非得把他们生吞活剥了来报仇。
想到这儿,他打了个寒战,莎士比亚说过:“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殒?可是凭他自己一人,如何冲得过几百人的重围。
他仔细看着思索着,这时日头已经偏西,教堂西南边山峰的影子已经开始覆盖上义和团众人。
秦潇眼前一亮:或许这是个办法!看来那孩子说得对,我必须审时度势,谨慎行事!希望这些传教士和凯特千万不要忍受不住开枪,那可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