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安气势凛然地往马前一站,朗声说:“各位军爷请住了。怎么不由分说就要抓几个孩子?”

为首两人见他一出腿就止住了战马的狂奔,这身手实在不敢小觑,但仗着势大,就壮着胆子叫道:“你少废话,他们几个与城郊一起纵火案有关,快些让开,不然将你一并绑了!”

李白安回头看看,几人都是摇头。

盛思蕊抢话道:“我说你们官兵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知道冤枉好人?我们是去救人的,火是那些红莲教徒放的!”

一官兵马鞭一指:“住口!你空口白牙说是别人干的,谁能证明?赶快与我们到衙门去,一审便知!”

秦潇叫道:“官爷们,你们抓住几个红莲教徒一问便知,干吗为难我们见义相助的?”

官兵怒道:“你个不留辫子的小崽子信口胡话,怎的能信?识趣的乖乖跟我们走,省得受皮肉之苦!”

李白安道:“这位军爷,事情总要先说清楚,要不无缘无故凭什么抓人!”

那人怒道:“给脸不要脸!就凭爷的马鞭长刀!”说罢一提缰绳膝盖一夹,向前驱马,马鞭也高举过顶。

李白安飞起一脚踢在马腿上,那马吃痛嘶叫了一声,马身后仰原地立了起来,差点儿把那官兵掀了下来。

那人暴怒,掏出火枪对准李白安骂道:“胆敢阻碍军爷办差,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这时背后有人叫道:“住手!”一人一马绕至前面,此人头戴白珊瑚四品武官顶戴,四十几岁的样子,虬须环目,盯着李白安,神情从凶煞慢慢转向狐疑。

他有些怀疑地拧着眉试探地问道:“是白安吗?”李白安也是越看此人越是眼熟,猛地想起,也不禁脱口而出:“是五哥吗?”

那人再不怀疑,飞身下马,走到近前,一把抓住李白安的肩头激动地说:“白安,果然是你吗?你不是甲午年在黄海战死了吗?你没死真好!这几年你去哪了?能再见你真是太好了!”说罢竟热泪盈眶。

李白安也是十分激动,哽咽着抱着他的肩头问:“五哥你这些年一向可好?这些年可想死兄弟了!对了,四哥怎么样?这些年你们还跟着大人吗?”

那人闻言由喜转悲,愤愤地道:“我还在大人麾下,可四哥他……几年前被袁世凯那狗贼给毙了。唉,先不说他了,你这几年……”边说边拉着李白安到一边攀谈起来。只剩下秦潇几人和一队官兵在那里发愣。

这名武官名叫赵五,是李鸿章的贴身亲卫,与马四在保定时就与李白安相熟,几人私交也是甚密,此番久别重逢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赵五听李白安把来龙去脉粗略说了一遍,感慨道:“中堂大人为了保住北洋的血脉可是费尽了心思呀!这么说那几个孩子就是北洋遗孤了?”

李白安点点头说道:“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再次听命于中堂帐下,为大人效命的!你刚才说四哥被什么袁世凯给毙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袁世凯我在海外时倒是听说过,是个在朝鲜带兵平叛的,据传有些本事,好像因揭发康梁谋逆成了大员。怎么又和四哥扯上了干系?谁给他的胆子敢毙大人的亲随?”

赵五咬牙切齿地说:“那是北洋舰队全军覆没后,大人从日本谈判签约回来,因眼部中了一枪,就在京郊贤良寺里养伤待参。那帮朝廷里的腐员,一个个脑满肠肥,半分安邦治国的本事都没有,却都乐得落井下石,恨不得借大人被迫代朝廷签了《马关条约》之际,治大人于死地。

殊不知要不是大人在日本中了一枪暗算,朝廷还要多赔一亿两银子,这钱可是大人用命换来的!可大人心里却只系着大清的军力,意欲重振北洋,但耗费巨大的海军肯定是行不通了,就上书太后有意操练新式陆军。

那袁世凯当时被撤了差事,就在津门一带妓馆里整日被相好的妓女养着厮混。他不知从哪里听得这消息,连夜赶去跪在寺外,轰都轰不走,大人见他心诚又听闻他治军有些手段,加之耐不住这厮脸皮厚比城墙,就向太后举荐了他重编北洋旧部,操练北洋新式陆军。

有了大人的保举,太后自然准了。谁知这厮没半分廉耻,再次回来跪求大人,说是自己初到旧部,唯恐属下不从命,请大人赐件掌兵的信物,再派个得力的人辅佐。也不知大人是建军心切,还是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就把随身多年的象牙柄左轮枪交予了他,又派四哥协同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