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让本来就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镇定心神之后,我在心里暗自盘算起来,考虑到这些人都是萨满教信徒的缘故,所谓中邪无非两种情况。

其一,也是最简单易行的一种方法,这些人被人用药物控制,从而出现了幻觉,导致失去了自主分辨能力,很可能他们并不想死。

如果从这个角度分析,那就真的太残忍了。

如果第一种假设不成立,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却更让人头皮发麻。

其二,这帮人还是被人控制,但却不是用药物控制,而是精神世界的束缚,被一种所谓的教义所控制,并且甘愿赴死,甚至把死亡看成是一种接受灵魂洗礼的庄重仪式。

想到这些,我不由浑身一颤。

在此,我杜光庭告诫大家:珍惜生命,远离邪教,切莫执迷不悟,祸国殃民毁自己。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如今亲眼得见,我瞠目结舌。

“绝了,一动不动是王八。”

鼻大炮喘着大气,一脸死灰又说道:“炮爷不是什么好鸟,可好歹是个人,又不是本鬼子,我,我有点杀不动了。”

说着话,他瞟了一眼王小亮,再道:“瘦猴,怎么你也手软了?”

王小亮没说话,但从他的面部表情来看,这哥们确实也有点犯起了嘀咕。

饶是这二位心狠手辣的家伙都有点于心不忍了,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这倒不是我们妇人之仁,不妨试想一下当时的场面,萨满教信徒分列两排,任由我们要杀要剐,他们不但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反而平静得让人害怕,有的还面带微笑,就差跟我们说一声:谢谢啊,缘分呐。

我们是人,不是杀人机器,更不是恶魔。

此情此景,平生从未遇到,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哥,怎么办?”

鼻大炮蹭了一下鼻子,兀自说道:“下不去手杀了,可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干看着,在这里相面啊。”

“走,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话没落地,几人相继向墙根走了过去,准备抓住布匹攀岩而上,从上面的泄压窗离开这里。

回头一看,范宇坤站着没动。

“小范,快走。”

范宇坤摇摇头,没有回答我,喃喃自语道:“小美,你到底在哪里?”

我说:“先行出去,从长计议。”

“阿坤,快走。”

小尘跑过去把范宇坤拉了过去。

就在这时,“刺啦”一声响,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好戏才刚刚开始,怎么就着急走了呢?”

那声音来得突然,而且无根无源,根本听不出来说话之人身在何方。

我朗声喊道:“谁在说话?”

“杜光庭,伙爷会的祖爷,对吗?”

对方报出我的底细,然后又恭维了一句:“早就听老朴说起过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声音本来就分不清男女,扩音喇叭又有变声功能,再加上仓库的叠加,那声音别提有多难听了。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了一句:“别装神弄鬼,躲在后面尿裤子,够胆就出来打个照面。”

“呵呵呵。”

“”

一阵刺耳又阴森的笑声过后,又响起了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黎芸急道:“光廷,快看那里。”

循声望去,这次看得分明,只见就在前面山墙那幅画旁边,突然有一团青烟弥漫开来。

同时,一股淡淡的汽车尾气味幽灵一般在空气里传播,充斥在鼻腔里,刺激着人的神经。

紧接着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仓库顶部一角突然动了一下。

“杜哥,感觉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坍塌,把我们给活埋了。”

“瘦猴,别废话了,咱俩缺胳膊少腿,还不笨鸟先飞,快走。”

说着话,鼻大炮就开始顺着布匹往上爬,可几次都在一人高的高度掉了下来,几番尝试也没爬上去,还因为少了一个肺叶子累得大口大口喘气。

“绝了,这回是蟒蛇进鸡窝,完蛋了。”

黎芸说道:“大炮,别慌,那是一辆车。”

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那里一直停着一辆大型机械:拆车钳。

只是由于做了精心的伪装,所以从外表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拆车钳缓缓开动,机械僵硬地转弯,履带摩擦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脚下钢板被碾压,流进去的鲜血“噗噗”得从缝隙里冒了出来,头顶的铜铃铛左摇右晃也响个不停,整个仓库都跟着微微颤动。

拆车钳在祭坛中央位置停了下来,漆黑的大爪子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巨大的地狱之花,诡异地耷拉在半空之中。

车门打开,“丁零当啷”一阵响动之后,一个人走了出来,立刻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戴着一个面具,一半黑一半白,头上顶着神帽,右手持神杖,左手执神刀,身穿凤尾神衣,脚踩一双黑色鬼头鞋。

他戴的是高级萨满神帽,有十五个用鹿角制成的叉立与头顶。

神衣为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虽为普通的对襟款式,却是用龟、蛇、虎、豹等兽皮拼接缝制而成,上面更是有各种动物形状点缀。

胸前及背后挂大铜镜,帽上有护头镜,胸前挂护心镜,背上挂护背镜。

右手所持神杖长约一米有余,杖头有一十公分左右的铜偶,杖柄裹覆蛇皮。左手所执神刀长则更长一些,约在一米五上下,刀身曲线流畅自然,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神杖、神刀乃为萨满送别魂魄到阴曹地府所用之物。

只是,从外形来看,眼前此人看着有些病体怏怏,神杖、神刀在他手里好像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有一点,此人这一身眼花缭乱的装扮,上眼一看就知道一定是韩国萨满教的核心成员。

“苦散。”

“苦散。”

“”

突然之间,萨满教信徒纷纷高举双手,齐声高喊,声音浑厚有力,像在迎接归来的王者一样。

我问道:“阿黎,什么意思?”

“这些人刚才喊的是国师。”

黎芸明眸左右一扫,又小声提醒大家说道:“小心,大boss终于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