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知道我兴致不佳,凌泽没敢来调戏我。

直到傍晚之际,我们才来到秋水镇。

镇如其名,孤鹜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大老远望去,昏黄色的夕阳,漫天的红霞,远方的水域波光粼粼,穿插其中的秋水镇如同倒映在水面的水墨画,美的安静绮丽,美得婉约从容。

我跟凌泽并肩越过小镇的牌楼,顺着田野中间的宽阔道路徐徐前行。

穿插路过的时候,还能闻见草木散发着的清香,我的心神跟着松弛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股深深的疲惫。

这也是我穿书以来,头次出远门,跟现代的地铁,高铁,飞机等交通工具不同,不仅时效快,还环境舒适。

我这骑马荒郊野外地奔波劳碌一天,浑身跟散架似的不说,还大热天地穿着长袖长裤,里面的衣服早就湿了个透彻,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美美地吃一顿,然后找间客栈洗个澡,四仰八叉地大睡一觉。

凌泽对我说道:“我们算是同时抵达小镇,不分输赢,看在本王心情宽厚的份儿上,今晚这顿我请,想吃什么自己挑。”

我也不跟他客气:“先找个落脚地再说吧。”

入了小镇,因为天色将晚,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不大的秋水镇,一眼就能望得见尽头,街道宽阔整洁,道路两旁的小店大部分已经打烊歇业。

我跟凌泽并肩行走在街头,各自牵着马儿,边走边四下张望可否有休息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在旮旯里面见到一所不起眼的小客栈,陈旧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无比潦草地写着钱来客栈四个大字。

我跟凌泽站在门口,望着客栈里面黑漆漆的,实在是看上去不像有人入住的样子,毕竟这种地方,搞不好就是黑店,贸然进去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我刚想喊他离开,结果凌泽率先进了屋,把马留给我看管。

只见凌泽人高胆大,直接进去问:“掌柜的在吗?”

我觉得我这个人算是社牛附体的,没想到这位是真的社牛本牛,见到如此诡异的环境,还丝毫不带怕的。

本来客栈里面黑灯瞎火的,结果听见他的声音后,里面传来了男音:“有人,有人,客官请稍等。”

凌泽负手站在原地。

很快后厨传来动静,一位花甲老叟持着油灯缓缓过来了,问凌泽:“看客官穿着打扮外地来的吧?”

凌泽点头。

老叟再问:“那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凌泽回头指着我,对老叟回答道:“最好是给我们兄弟俩来点当地的特色菜,然后来间上房。”

老叟把油灯放在柜台上点头道:“好嘞,客官请自便,我给你们备晚饭去了。”

我望着老叟颤颤巍巍,真的好担心他做饭做到一半倒了下去。

凌泽出来帮我把两匹马拴在店门口,又跟老叟要了些干草喂马,一通忙活后,他拍了拍手对我说道:“走吧,进去。”

我没想到他堂堂王爷,凡事都亲力亲为,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倒是没来由地对他生出些许好感。

显然凌泽一天下来也有些疲惫了,都没顾着跟我打嘴炮。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解解渴,然后还不忘给我也倒一杯。

我从进门后就始终感觉不自在,这客栈给人感觉太荒凉了,一点烟火气儿都没有。

偌大的客栈,只有柜台上那盏油灯,能见度不超过周围方圆三米。

我跟凌泽坐在这边,属于超过照射范围,再加上灯芯受晚风影响,左右摇曳,忽明忽暗,我是连凌泽的脸都看不大清了。

我小声问他:“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就不怕这里是间黑店?”

好了,歇口气的凌泽,又有精神跟我胡说八道了:“只要有夫人相伴,就算是龙潭虎穴我都要闯上一闯,何况是间小小的黑店?”

我实在没精力听他满嘴跑火车,对他摆了摆手:“你还是闭嘴吧。”

这时老叟端着两份小咸菜过来了,朴实的面颊布满了褶子,一笑,褶子就变得祥和了许多:“让二位客官见笑了,这客栈原本是我儿子,媳妇在打理,这段时间他们外出有事,就命老朽临时过来照看着,饭菜马上就好,二位将就着,等过几天他们回来了,我再让他们好生伺候二位。”

我一听,八成有猫腻,黑店就是黑店,还找那么多借口,搞不好他那个所谓的儿子跟媳妇就在暗中盯我们的梢,等夜深人静,我们放下戒备睡去的时候,好出来谋财害命。

我暗中拉凌泽的袖摆,想让他跟我离开,结果人家纹丝不动。

凌泽眉眼含笑,对着老叟温和回答着:“多谢这位老爹的热心接待,只是我跟小弟还有要事,想早点吃完回房休息,明天好早起赶路。”

老叟笑着点头,然后借着油灯看了看我,然后对凌泽道:“都好说,我这就去给你们上菜。”

等到他彻底走了,我才小声警告凌泽:“这摆明了就是家黑店,你不走就算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谁知凌泽笑得更开心了:“夫人别担心,就算是黑店,本王今晚也会贴身保护你。”

我呸!我要你贴身保护!我不给你几大耳刮子你都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凌泽见我表情憋不住了,识趣地讨好我:“好了好了,夫人别生气,你要真不想住这里,我们可以去睡野外,这样总行了吧?”

“也就蛇虫鼠蚁多了点,我看夫人皮糙肉厚的,应该受得起野外露宿的苦楚哈。”

眼见在他的劝说下,我的表情是越来越纠结,干脆闭嘴装作喝茶,不说话。

不是我说,我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先不说这是不是家黑店,凌泽一个正值壮年的大男人,没理由打不过一个老叟吧?而且出去睡真的很多蛇虫鼠蚁啊,还有很多苍蝇蚊子,一想到这些我瞬间就无话可说了。

本来就一身臭汗,更是招蚊子,这会儿出去,岂不是充当吸血包?

凌泽见我衡量再三,不再闹着说要走的话,他拿出折扇给我扇风,优哉游哉说道:“夫人切勿忧心,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我一把抢过他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摇起来,然后给了他不得轻举妄动的表情。

吃完饭上楼,回房的时候我看准时机把他堵在门外:“你不是说今晚会好好保护我的嘛,机会来了。”

凌泽看了眼房内,笑道:“自然说到做到。”

说着就地一坐,摇着折扇,淡定如斯的模样丝毫拿自己不当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