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口气还不小。

自从那一夜,看门的侍女被方林氏打了之后,守院门的我安排了两个壮丁。

这两人武功虽不如渐风,但是将方府那一群酒囊饭袋打倒,就是小菜一碟。

这方舒窈,还真是不知者,不知畏啊。

“许幽静你给我出来!”

“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这里!”

我实在受不了她在外面乱吠,只能出了厢房,“好啊,今日日头正好,风势正盛,需不需要我帮你添把柴,一起把方府烧个精光?”

“哟,终于敢出来见我了?”

方舒窈一脸神气,想来心情十分的好。让我都不好意思,不把骂人的话,说的文雅含蓄了。

“不错嘛,方小姐务实了很多。”我浅浅一笑,“也知道能高嫁到冉家,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方舒窈的脸色变了变,居然没有当场发作,转而露出一个客套体面的笑容,转了话峰,“我们姐妹俩还未促膝长谈过,你就不想知道,从前一场火,是如何蔓延的?”

我眼睫微颤,一场火的蔓延,这人的智商终于是行到了正轨,还懂得遣词造句,来挑起我的好奇心。

我默许守门的放行,与她单独进了厢房。

一进门,方舒窈就把门关上。

我冷眼旁观,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等着她的下文。

“这里就我们两个,装什么装!”方舒窈一脸不屑,“你这会怕是心急如焚地想,自己前世是怎么死的吧?”

“是挺着急的,一想到前世有你陪葬,我就急着偷乐呢。”

“你!”方舒窈咬唇忍下怒火,反笑:“怎么,不想知道,前世我是如何迷晕你,又是如何放了那场火?”

我回以微笑,“这不是等着窈姐姐解惑么?”

方舒窈斜眼看我,满眼的鄙夷,神色却是自得的很,“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居然和我一起......”

“长篇大论的感慨,你还是继续独自长叹的好。”我抬头凝视着她,“在这里,讲重点。”

方舒窈绞着手帕,暗自调匀呼吸,继而开口:“幽静妹妹说的对,抒发感慨,确实更适合一个人独自进行。”

她顿了一会,缓步靠近我,“我只是太过惊讶,我和你居然能够一起重回这世间,这世上怕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是真正的知心人啊。所以,”

她朝我勾手,“这种事,也只适合说与你一人听。”

我不动声色地略向她倾身靠近。

“其实,前世那场火......”方舒窈话到一半,手立即扬起。

她哪里知道我早有防备,手才到半空中,被我顺势一砍,手中粉末,全都洒落在地。

我耐着性子,等的不就是这一刻。

她是不可能突然转性的,如有可能,唯有想算计别人的时候。

方舒窈吃痛后退,哇哇大叫——“许幽静,你个贱人,你就不该活着!我得不到的人,你也休想......”

“方舒窈。”我一字一顿,打断她的话,冷睨着她。许是我的眼神威慑到了她,方舒窈的话竟是堵住了一般,就那样张口呆立。

真是可笑,你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也要忖度别人也是如此了?

”你幻想得到的人,于你而言就如上天摘月。命运的齿轮再怎么转动,还是会回到原位。你不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主动放弃,认命地接受了冉家的聘礼吗?”

”你胡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故意带错路,观音诞那日我就会碰到慎王!”

这人的脑回路从来猎奇,没有达成的事,从来不认为是自己蠢,自己无能,都要把错归到别人身上。

这点,还真能说上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女。

她突然幽幽勾唇,”不过看你这样,你也没有遇上慎王啊。不然,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可能还在方府。”

按上一世的时间节点,观音诞不久后,刘桑便退了亲,而我,也在那不久,被接到了魏其修身边。

这一世,各方细节虽有变动,整体走向却是相似的,最为不同的是,前世我是心甘情愿地贴上去,这一世,我却是极力避开魏其修,这才避免了两人的过多接触。

这一点,我不打算告诉方舒窈,因为说了,她也不能理解。

我淡淡一笑,“你觉得,那日你要是真的遇上慎王,你还有命回来吗?”

“我是受上天眷顾的人,命硬的很!”方舒窈不屑,“倒是你,就该死!”

她欲再次扬手,奈何我飞针更快,蹭蹭闪过,银针将她的袖子钉死在柱上。

“前世用过的招数,现在还想再使。你到底是觉得自己太聪明,还是蠢得无可救药,不懂得吸取教训,一定要三番五次地自讨苦吃?”

“贱人,你不过就是运气好。可惜啊,再好的运气,你不也死在我手上!在我面前逞什么能,今日我就送你上路!”

方舒窈用力挣扎,取出匕首,割断袖口。

我没想到她会有这般当机立断的时候,倒是小瞧她了。看来她是完全恨毒了我,愤怒到了极致,不杀我,不罢休啊。

前世,我也只以为她是一时冲动才想要杀我,如今看来,她早已恨我入骨,我不死,不解恨啊。

我不会问她,为何会如此怨恨我,非要杀我不可。

因为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无论是谁,但凡达成她所未达之事,过上她想要过的人生,她都要嫉恨,明知她心量这般狭小,我又何必多说废话?

我掷出茶杯,准确打在她的膝盖上,只见她身体一歪,扑倒在地。

我晃了晃手中的银针,“你再往前一步,我怕,这第二针就钉在你心口上了。”

“这里是我的院子,我的房间,我还吃过一次亏,你觉得我还会毫无防备吗?”

我停了一下,欣赏着她想爬起,却怎么也站不稳,那狼狈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

我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隐隐的摄人气魄不自觉地浮现,好歹当了五年的慎王妃,这点唬人的气势还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