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伯爷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有个好歹。”
“一大家子可都要活不下去了……大姑奶奶难道就忍心?”
“可千万要救救他……救他也是在救你自己不是?娘家好了,你在夫家才抬得起头,也才能有好日子过啊……”
配上她灰败的脸色眼里的惊惶。
还有攥来攥去的帕子颤抖的身体,真是好不可怜。
可惜叶定宜半点同情不起来,反而喜闻乐见。
她淡淡道:“官兵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把伯爷带走,自然是他犯了律法。”
“既然犯了律法,就该受到惩罚付出代价。别说我救不了,就算能救,也不会救的。”
“伯夫人还是请回吧!”
廖氏没想到叶定宜会这般直接,怔了一下。
才忍气道:“我知道大姑奶奶心里有气,可伯爷再不好,也是你亲生父亲。”
“那你就该救他,就该尽孝。还救得了也不救,大姑奶奶就不怕、不怕遭天谴吗?”
“何况你怎么救不了了?大姑爷年少有为,总能想到法子的。”
“你还可以去求净尘师太,谁敢跟她老人家对着来?所以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你……”
叶定宜凉凉打断她,“是呵,我怎么忘了还可以去求净尘师太?”
等廖氏立刻转嗔为喜了。
方又继续,“问题是,我不愿意啊。”
“毕竟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寿山伯有哪点配我为他去求净尘师太的。”
“所以还是把这机会留待将来我自己,以防万一吧!”
廖氏的笑便又僵住了。
因为气急,也终于再忍不住怒火了,“叶定宜,你、你故意的是吧?”
“我说了知道你心里有气,大不了往后补偿你便是了。”
“可眼下攸关你父亲的生死,不是你赌气的时候。”
“不然伯府真完了,你以为你能得着什么好不成?本来你婆婆就不喜欢你,侯爷瞧着也强不到哪里去。”
“你以为你娘家再一倒,侯府还能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叶定宜好以整暇的反问,“那你倒是说说,伯府没完之前,我得着了什么好吧。”
“不好意思,我一点都想不起来。”
“既然反正都得不着好的,我干嘛还要多事?我高高兴兴的看我厌恶的人倒霉不好呢?”
“冬青,送客——”
廖氏更气了,“叶定宜,你如此不孝,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我告诉你,你救伯爷得救,不救也得救,不然我就……啊……”
后面的话根本来不及喊出口。
已让冬青不由分说的拖着,狼狈不已的往外去了。
叶定宜这才掏着耳朵。
笑着对白兰道:“已经知道铁御史雷厉风行,某些人倒霉就是这几日的事了,还是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
“尤其好消息还是厌恶的人亲自送来的,比周大叔和福生还快。”
“就更解气,更痛快了!”
白兰笑道:“可不是,铁御史果然名不虚传。”
“亏得夫人提前听说了他的大名,也知道了董大叔一家的事。”
“不然这会儿可痛快不了,他们家的冤屈也仍申不了。”
叶定宜冷哼,“可惜刚才还不到告诉伯夫人,这次的事其实正是我一手操控的时机。”
“否则可就更痛快了。想求的人正是幕后主使,她要是知道了,得多震惊、多气多恨?”
“好在时机很快就会到,这么一想,便也不可惜了。”
虽然凭寿山伯和寿山伯府的无用破落,已注定他们这次没有翻盘的机会。
叶定宜还是决定等尘埃彻底落定了,再来得意也不迟。
反正也就几日的功夫了。
只要届时能打落水狗打得更痛快,多等几日算得了什么?
到得晚间。
叶宝宜也辗转知道了寿山伯出事,廖氏白天来求过叶定宜,但叶定宜没有理会之事。
虽然很不想见叶定宜,不想又上赶着自取屈辱。
所以连日一直都是消极的惹不起,躲得起。
叶宝宜还是硬着头皮,求到了叶定宜面前。
且是一见面就跪下了,“我知道夫人……大姐姐憎恶我,也不待见我娘和爹。”
“可到底是亲爹,到底是大姐姐的娘家,我们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着不和,都是自家的事。”
“这种需要齐心对外的时候,还求大姐姐能、能以大局为重。”
“大不了,等爹回来后,加倍的补偿大姐姐。大姐姐要打要骂,我们也都全部受着,绝无二话就是了!”
叶宝宜到底不是傻子。
伯府真倒了,叶定宜是正室夫人,还有净尘师太这座靠山了。
至少短时间内,还是不用愁的。
何况看叶定宜现在面对谁都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样子,怕是泰山真压顶了,也能面不改色。
她就不一样了,名分宠爱底气通通没有。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真的想都不敢想……
再者,哪怕这次寿山伯嫌叶宝宜丢进了自己和寿山伯府的脸,对她多有恶言。
这些年对叶宝宜的宠爱,却是实打实的。
如今亲爹遭了难,叶宝宜就算不权衡其他,只出于感情,也没办法不着急担心。
当然有一丝能救寿山伯的希望,都不愿放弃了。
叶定宜已一勾唇,笑起来,“宝姨娘还是叫我夫人的好,我不习惯跟自己夫君的姬妾姐妹相称。”
“至于你所谓的娘家和自家,我怎么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早就没有娘家,也早不拿你爹当自家人了,那我凭什么大局为重?”
“还是你跟你娘一样,觉得寿山伯有配我救他的点?不好意思,我想来想去,都实在想不到!”
叶宝宜让叶定宜说得心里更屈辱了。
还得继续跪着,继续红着眼睛小声哀求,“可爹再不好,总是大姐……夫人的亲爹,不都说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吗?”
“而且伯府真倒了,对夫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多少总会有的,你救爹,其实也是在救你自己啊!”
“再说了,爹他也是、也是疼过夫人的,我不信从小到大十几年,你一点父女间的美好回忆都没有。”
“求夫人就想想法子吧,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法子的……至少、至少也可以去求一求净尘师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