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9年,建安十四年,十月。

刘备与曹操在濡须口对峙,各自拥兵数万,隔着巢湖对峙,大战一触即发。而那荆楚地区,刘琦正处于醉生梦死当中。

州治所搬迁到汉寿后,刘琦粗略地理了理事,接见了刘表在世时倚重的长沙太守刘先,又安抚了那些被俘获的荆州士人,便将政治事务交予潘浚、王粲二人。

政治上的事有了安排,刘琦便急不可捺地去寻那些歌姬们作乐。经常是七天时间内,五天给歌姬,两天给政事。

长期劳作,即便是吕布那种汉子都扛不住,今也不用说刘琦了。几个月下来,刘琦也意识到了身体的虚弱。让人给他寻了个张仲景的弟子杜度,帮他调理身体,喝了几服中药后,刘琦的精神渐渐饱满起来。

今时又到了处理政事的时间,刘琦于州府中接见潘俊、王粲、桓阶等荆楚士人。

刘琦挺了挺不虚的腰,问道:“近日可有要事发生?”

王粲沉吟少许,说道:“近来荆州无大事发生,郡县多在休养。荆北安宁,也无曹军袭扰。今时吴楚之地,唯有濡须口发生战事。”

“濡须口战事如何?”刘琦好奇地问道。

“刘扬州与曹操战于濡须口,刘扬州畏惧曹军骑卒,曹军畏惧江东水师,双方对峙多时,并无进展。然曹操欲迁江淮百姓向北,引起江淮百姓恐慌,纷纷渡河南逃江东。”王粲说道。

“战事焦灼便好!”

刘琦放了下心,说道:“让豫章、庐陵、鄱阳三郡整军备战,若扬州于濡须口战事受挫,速率军士向东支援。若有必要长沙兵马也可动用,不可让曹操拿下巢湖。”

“诺!”

刘琦对于濡须口的战事甚是上心,他虽没去过濡须口。但却从霍峻口中听过,如果让曹操拿下巢湖,营造出大量舟舸,江东基本难保。且霍峻经营多年的皖城也会不保,故而刘琦仅要濡须口战事稳固就行。

说着,王粲献上霍峻让他代呈的文书,说道:“使君,霍南郡上疏言明年春时,曹操若无退兵,宜当趁汉水上涨之际,起兵北伐襄樊。全复我荆楚之基业,以报使君之恩重。”

“嗯?”

刘琦略有惊讶,说道:“今岁春夏,仲邈兴兵伐襄樊,掠民众南下,仅隔半年之久,又伐襄樊,可否?”

王粲传达说道:“霍南郡言,曹操春时若不回军,刘扬州则有水师之利,当能略挫曹操之势。时当趁曹操无瑕襄樊之时,起兵攻之,破樊城,复襄樊。”

“起兵六万北伐襄樊?”

刘琦略有迟疑,说道:“此兵马之数,是否太多了。孤帐下兵马也仅有七万之众,今出六万北伐。”

思虑半响,刘琦压下霍峻的文书,说道:“此事暂且再议,容孤思量几日。”

“诺!”

刘琦环顾众人,说道:“今若无事,诸君可退下忙碌公务。”

“诺!”

众人陆续离开,唯有潘浚止步留下,拱手说道:“今吴楚之地皆系于使君身上,今见使君气色好转,浚不甚喜悦。”

见刘琦似乎笑容浮面,潘浚又说道:“然浚闻杜医师言服药之时,当戒女色一月。望使君诫之,以免又伤身体。”

得闻潘浚劝谏的话,刘琦略有不悦,挥手说道:“放心,孤心中自有打算。”

“在下告退!”

也不知道刘琦是否听进去,潘浚识趣地退了下去。

刘琦见潘浚走了,心中也谨记着戒女色的叮嘱,回到了府内。

然回到府上的刘琦,却被一群莺莺燕燕包围。七八人皆是一等一的姿色,或有凹凸有致者,或是有胸有波澜者,或是**修长者,或童颜**者。各形各色的妙龄女子,都能在刘琦的珍藏中找到。

“使君!”

“使君”

一声声的娇媚声,把刘琦的骨头都叫酥了。刘琦上下其手,属实让他不由上瘾。

经过中药调养后的他,精神又是抖擞,火气欲出。

“戒色?”

抚摸间,刘琦想起了杜度的告诫,又念起了潘浚、霍峻的劝告,隐约间心中起了罪恶感。

波涛汹涌的歌姬苗漪依偎在刘琦怀中,娇滴滴说道:“使君,浴池已修缮好了,不如去尝尝鲜。奴近日可想使君了!”

听着大泡澡的大池塘修好,刘琦两眼发光,嘴角笑得不停,似乎联想到了水战。

刹那间,刘琦忘却了潘浚、霍峻的劝告,将杜度的告诫也置之脑后。

“走!”

刘琦双手各搂着喜爱的歌姬,笑道:“且去试试那浴池。”

“诺!”

歌姬们娇滴滴应道:“奴且去烧水。”

那些歌姬们早有准备,在刘琦晚间用餐的时候,便将浴池弄好。整个浴塘弄得暖乎乎,水蒸气从浴塘内蒸发而出。

在歌姬的服侍下,刘琦退下衣服,入浴塘泡澡。

三四名最受宠的歌姬则是入池同浴,轻薄的沙袍沾湿温水,变得紧致而贴身,透视洁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下,显得格外诱人。

见歌姬们互相泼着水,刘琦早已按捺不住,抓住凹凸有致的歌姬苗漪……

雾气朦朦,温水飞溅,春色满浴池间。

忽然间,浴池内的温水不再是飞溅,而是开始摇晃起来,整个屋子也开始摇晃。

地动了!

池子里的歌姬互相尖叫着,站不住身子,摔倒到池子里。刚释放而出的刘琦,双脚略有发软,在摇晃下也摔到池子里,池水四处飞溅而出。

歌姬们尚有理智,在苗漪的呼喊下,一起赶忙扶起刘琦。然后由苗漪拖着刘琦,连滚带爬出了浴池。

刘琦被摔得七七荤八素,趴在冰冷的浴池边大喘气。他的身子远不如江东时候,长时间操劳之下,哪有当初的那般精神。

地动愈发严重,歌姬们刚裹起外袍,便发现房屋在那摇晃,不由惊恐呼喊,尖叫不已。生怕房屋砸下来的她们,急忙跑了出去。

刘琦挣扎几声,在那苗漪的帮助下,拿了件外袍就往外跑。地面在摇晃,走得晃晃悠悠,丝滑的地板,双脚发虚的刘琦又差点摔倒。

然古代终非现代,浴池是一层楼且又是木制房屋,终究能跑。

双腿乏力的刘琦,在摇晃的地面下,几乎唯有踉跄而行,在几经波折下,行至了屋前。然而刘琦在出屋前,却被那低矮的门槛绊倒。

“扑!”

刘琦整个人面朝地面摔去,双手微微撑,然头依旧是磕到小石头上。尖锐的石头刺破刘琦的肌肤,流出点点的鲜血。

本就虚弱的刘琦,脑袋被磕到,不由处在眩晕当中。

屋外此时正值冬季,寒风凛冽,温度迫人,令那几名浑身湿漉漉的歌姬瑟瑟发抖。

倒在地上的刘琦,浑身湿漉漉,且又头发全湿,那单薄的外袍根本无法御寒,在低温及冷风的吹拂下,刘琦浑身发颤。眩晕的脑袋,处在低温寒风中,又是身体虚弱,刘琦顿时昏厥了过去。

那些歌姬们被吓倒了,急忙扶起刘琦,探了探有呼吸存在,悬着的心略放心下来。

但昏厥的刘琦却让众人恐慌,苗漪拼命呐喊:“使君昏厥了,快叫医师。”

地震之下,不仅是她们惶恐,州牧府甚至连汉寿城都在地震的恐慌当中,根本无人回应她们。

汉寿,今湖南汉寿县。湖南虽非地震高发区,但是也并非没有。在公元1500年后,湖南发生二十余起有迹可查找的地震记录。且三国时期,已是进入小冰河时期,自然灾害频发。

历史上,刘备席卷荆南的那一年,荆南却也恰好发生了大地震。

今时移镇汉寿的刘琦遭遇地震,仅能说巧合,盖是天意尔!

若刘琦留在江陵设州府,或是可避此难。亦或是不贪恋女色。

今时汉寿所遭遇的地震非是世纪大地震,仅是中型地震,来得快,去得快。

不知过了多久,州牧府内的侍从终于注意到刘琦,纷纷呼叫奔走。有拿棉被者,或是有拿热水者,亦或是呼喊医师者。

“来人,将这群贱婢拉下去处死。”

正统的荆州牧夫人袁氏出现在现场,其相貌平平,个子矮小,得见娇艳的歌姬,早已满是嫉妒之色。

“夫人冤枉啊!”

“妾有救使君啊!”

“夫人,不如待使君苏醒,再处罚她们?”侍从建议道。

“混帐!”

袁氏怒气冲冲,说道:“此些贱婢蛊惑君上,今又害使君昏厥,怎能留之?”

“全部拉下去缢死!”

“诺!”

“嫉妇,使君若知,必然将你赐死。”最受刘琦宠爱的歌姬苗漪,在那咒骂袁氏。

袁氏心中充满了嫉妒,上前怒甩一巴掌,打得苗漪眼冒金星。还不解气,又怒甩两巴掌。

“来人,将此贱婢割舌,然后毒打而死。”袁氏狞笑说道。

“诺!”

“嫉妇~”

袁氏,汝南袁氏之女,姿色甚是平凡。当初刘表为坐稳荆州牧,让刘琦娶袁绍那边的族女为刘琦之妻。

作为政治婚姻,素无感情,妻子又不好看。刘琦极少宠幸袁氏,时常冷落于她,常常与相貌出众的歌姬鬼混。

且刘琦也嫌弃袁氏容貌,也不让帐下官吏拜见袁氏。霍峻为刘琦效力多年,袁氏也仅见过一次,那还是在江左。

如此种种,让袁氏的心理逐渐扭曲。今时刘琦患病在榻,若不趁机除掉这些歌姬,她又怎会甘心。

嘴唇发青的刘琦被侍从挪到屋内,炉火取暖,让刘琦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这时杜度也背着医囊入屋,为刘琦把脉诊断病情。

把着脉,杜度捋着胡须,眉毛微皱。

“使君怎么样?”袁氏问道。

杜度沉吟少许,说道:“使君肾气亏损严重,我曾为调理身体。然使君于戒色之中,又行酒色之事。导致身体极度虚弱,今湿身遇寒,阴寒入体,又受地动惊吓,非同小可。”

闻言,袁氏攥着巾帕,紧张说道:“那使君可有药石医治?”

“有!”

杜度点了点头,说道:“我为使君下几服药,需长期调理。然千万不能让使君动怒,亦不可让使君靠近女色。否则怕是我师在世,亦是难以自愈。”

“好!”

袁氏欣喜地点了点头。

刘琦昏迷许久,慢慢苏醒过来。脸色滚烫,头昏脑涨,不知身在何方。

“咳咳!”

刘琦咳嗽几声,嘴角干裂,低声唤道:“水!”

侍女急忙为刘琦奉上温水,欣喜喊道:“使君醒了”

少顷间,袁氏带着儿子刘溥匆忙走入屋内。

“夫君!”袁氏欣喜喊道。

刘琦点了点头,疼痛的喉咙,让他无法说话。

“夫人,汤药在此!”侍女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端给袁氏。

袁氏接过汤药,用汤勺盛起药汤,送到刘琦的口中,温柔说道:“杜医师言,夫君当服药近月。切莫不可动气,亦不可近女色。”

刘琦点着头,口抿汤药。有了汤药润喉,刘琦的喉咙没那么痛,头脑微微清醒了些许。

汤药喝了过半时,刘琦开口问道:“诸妾何在?”

袁氏的脸色微变,勉强说道:“夫君患病有妻即可,何需唤妾?”

刘琦咳嗽几声,说道:“夫人为州夫人,岂能行服侍之事。妾是为卑贱,当行服侍之事。”

袁氏脸色已是不好看起来,说道:“诸妾甚是担忧夫君,然我恐夫君近女色,又败坏身体,便让她们回屋呆了。等夫君病体好转,再见诸妾也是不迟。”

刘琦默然半响,扭头看向刘溥,问道:“让人去唤为父妾室。”

刘溥欲从父命出屋,却被袁氏那眼神吓住,不敢乱动。

袁氏勉强笑道:“莫非妾服侍不好?”

刘琦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且把漪儿唤来,其他诸妾则可不必来。”

听到苗漪名字,刘溥面露紧张之色,扭头看向母亲袁氏。

袁氏将汤勺放入汤药,叹息说道:“那贱婢害夫君患病,夫君怎还记得她?”

刘琦靠着枕头,咳嗽说道:“我见她能欢喜。地动之中,是她救我。”

袁氏心中已生怒火,询问道:“那妾呢?”

刘琦叹了口气,含糊说道:“夫人是我正室。”

袁氏见刘琦很死性不改,心中升起报复之念,冷声说道:“那个贱婢魅惑君上,害君上于危险当中,已被我下令处死了!”

“啊!”

闻言,刘琦陷入震惊中,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喊道:“快把漪儿喊来!”

袁氏愤怒地将药碗重重地放到案几,汤药飞溅衣裙,甩袖起身,说道:“不仅是那贱婢,昨夜陪你厮混的几名贱婢全死了。你若想找她们,去阴间去找吧!”

“漪儿!”

刘琦心中大痛,嘶哑着喉咙喊道。

“妒妇!”

念着苗漪的那可人的脸庞,刘琦大怒喊了声。

袁氏见刘琦这般,心中不禁生出快感,冷笑说道:“你那漪儿,昨夜被我命人拔舌而死,惨死于棍杖之下。”

“母亲!”

刘溥见刘琦脸色难看,拦住袁氏,着急说道:“杜医师叮嘱过,不可让父亲生气。”

“噗!”

话音未落,却见刘琦在气急攻心之下,猛地吐了口鲜血,继而整个人昏倒在榻上。

“父亲!”

“使君!”

古代不如现代,身体虚弱,受寒发高烧,刘琦本身就处在危险当中。今是又让袁氏气上这一遭,刘琦的身体彻底是垮了。且诸妾室的身死,让刘琦心中甚是阴郁。

而刘琦患病的消息,也传遍了汉寿城,治下文吏王粲、潘浚、殷观三人为代表入见刘琦。

再次苏醒后的刘琦脸色憔悴,脸上带着一股暮沉之气,咳嗽愈发的严重。

“使君!”

王粲、潘浚走近榻侧,王粲询问道:“不知使君身体如何?”

刘琦嘶哑着嗓子,说道:“身体尚可,荆州事务有劳你等操持。”

王粲心有担心,询问道:“恕粲大胆,今使君病重,若有万一之事,可否立长公子为嗣?”

刘琦虽有二子,但刘琦自认为年轻,故而也未明前嗣子人选。今时突发疾病,首要之事自然是明确继承人。

在荆楚之中,最有继承权之人,便是刘琦的嫡长子刘溥。

刘琦咳嗽几声,问道:“你等有何见解?”

“我等听使君安排!”王粲、潘浚说道。

刘琦抿了抿嘴,说道:“今战乱之时,溥儿胆小怯弱,孤怕不能成事。”

王粲迟疑少许,试探问道:“或立二公子?”

刘琦摇了摇头,说道:“二子虽是聪慧,但仅有六岁,如何能够治政。且其又非正室所出,怕不服者众多。”

王粲、与潘浚对视一眼,双方都能感觉到局势的棘手性质。

王粲斟酌几许,说道:“不如唤外郡郡守入汉寿述职,若使君身体好转,仅是述职。若使君身体~,也可察外郡太守之意。”

刘琦微眨眼睛,露出思索之色,说道:“可从仲宣之意。”

“我累了!”

说着,刘琦轻摆了摆手,呼吸急促,说道:“嗣子人选,容孤思量些许。”

“诺!”

王粲、潘浚、殷观三人趋步出府,皆是摇头叹息。

潘浚望了眼州府,担忧说道:“以使君之神色,怕是……”

别驾殷观叹了口气,说道:“使君正值壮年,实乃建功之际,怎会如此?”

王粲捋着胡须,皱眉说道:“使君疾病能痊尚可,若不能痊愈,粲担心荆州嗣子之事。”

三人沉默下来,刘琦得益于刘表的政治遗产,方能如此轻松坐稳荆州牧。但刘琦的两个儿子一个年纪小,一个怯弱无能。且不言文官服不服,那些将领必是骄纵,必不轻服刘琦后人。

说话间,得见医师杜度背着医囊而出,潘浚上前询问。

行礼示好,潘浚问道:“使君身体如何?能否痊愈?”

杜度摇头叹气,说道:“使君肾气不足,遭地动惊吓,寒气入体,得风寒体虚之症。然因后宅之事,大动肝火,使君心中阴郁,**邪遂侵入脏器。”

“今时之症,恕度医术不精,恐是难以根治。在下仅能为使君下针灸,多服几贴药,且看使君能否自己缓过来!”

“有劳杜医师!”

“不敢!”

杜度迟疑少许,拱手说道:“使君今下之症,度不好多说言语。然打算越充分越好,以免措手不及。”

杜度虽初次为诸侯看病,但他作为荆州人,也知道刘琦的重要性。今下不敢多说,也不敢少说。

“多谢杜医师!”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