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孟十月是在一个几近奢华的**醒来的。

淡淡的檀香,紫檀木的床,镶玉的枕头,以及这个时代几乎没有的蚕丝被。

她猛地坐起来,下意识往旁边一看,就对上一双赤红,又饱含怨念的眼睛。

“操!吓我一跳!”孟十月脱口而出。

卞尘太阳穴青筋暴起,筋止不住地**,拿着剑的手都捏紧了几分,克制自己想拔剑直接解决掉面前这个女人的冲动。

“睡醒了?”卞尘眼下乌青,显然一夜未睡。

“是啊,你怎么在这?”孟十月看了看四周,没见太子踪影,“这是太子寝宫?”

虽然处处透着奢侈,摆放着各种名贵的东西,但比起太后那么大的长乐宫,这里——还挺寒酸。

见孟十月一副嫌弃的嘴脸,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是我的临时住所!”

若非太子下令,他怎么会让孟十月睡在他的**!看来这一床被褥床单是没法要了。

孟十月嗤了一声,嫉妒了。

不愧是二品太傅之子。

想了想,故意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打量卞尘,“你的?!你一个侍卫,竟然有私人住所,还这么高级?”

满脸的:人可不可貌相啊。

卞尘一夜未眠,此时现在被气得头晕目眩,深吸一口气道:“我是殿下的伴读,并非侍卫。”

“一模一样。”孟十月摆了摆手。

卞尘索性不理会这个女人,怒道:“醒了,还不赶紧滚下来!”

孟十月翻了个白眼压了压嘴角,走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太子呢。”

“大胆!要唤太子殿下!”卞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殿下早朝,还有早课,怎会与你这懒惰的女人一般,睡觉睡到现在。”

“我是说昨天晚上,太子…”

卞尘立刻打断孟十月道:“你且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殿下不可能迎娶你成为太子妃,日后殿下的妃子,大禹国未来的皇后,必定是母家位高权重,能对殿下有助力之人。”

“你区区六品小官之女,无法助力殿下不说,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成不了太子妃,也成不了皇后!”

孟十月嘴巴微微张大,愣了半晌。

卞尘见孟十月僵在那,好像备受打击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但话是一定要说的。

她无名无分,殿下却将她留在宫中,明眼人都知道,殿下或许对她有点意思,但绝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否则,怎会不顾她女子的名节?

就她这样不着调的姑娘,即便成为侧妃,妾室,也会被这个如深渊般的后宫吞噬得血骨不剩。

孟十月见卞尘一脸严肃、且义正言辞的样子,险些自我怀疑,她看起来那么想不开吗。

她猛地拍了一下脑门,道:“快,我要出宫,娘亲肯定急坏了!”

卞尘松了口气,点头:“换上太监的服侍,我这就送你出宫。”

一路走到宫门口,孟十月的腿都快打颤了。

刚出宫门,严文岐就满脸担心地迎了上来,“恩公!您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孟十月是否出事,当祖母昨日匆匆回府,让父亲带着他立刻进宫去救恩公,祖母从与太后闲聊的只言片语中,探到太后竟然对孟十月起了杀心。

这次让孟十月入宫一同参加寿宴,并非想要感谢孟十月,而是在考虑是否除掉孟十月。

他与父亲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怎么都没想到,一番好意,竟然让恩公身处险境!

“放心吧,我没事。”孟十月道。

严文岐安心后才注意到卞尘,连忙作揖道:“卞大人。”

卞尘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问道:“既然有人来接,那我就送到这了。”

他得回去补个觉了。

“这……”严文岐还没来得及表态,卞尘就已经转身走了。

这下宫门口只剩下他、孟十月,以及车夫与一辆马车。

“那就麻烦你了。”孟十月歉意道。

严文岐却忽然给孟十月行了个大礼:“是严家的错,险些让恩公身陷险境。”

孟十月被他的举动吓一跳,“这是做什么,此事与你又有何干?”

她随手将他扶起来,见他眼下也乌青极重,问道:“你也一夜未睡?”

他点了点头,“文岐前往寿宴时,恩公已经被太后带走,后来寿宴散场,说是恩公与翁家小姐一同离开,一路派送太监护着。”

“可文岐沿路观察,发现马车中只有翁家小姐一人,便匆匆往回赶,却无法再进宫,只好在这里等着恩公。”

孟十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心了。”

她朝着马车方向走去,“这件事与严家无关,谁都不需要自责。”

靳伶潇匆匆赶回东宫,这两天他嫉妒愤怒,将孟十月私自留在宫中,只觉得安排好人替她出宫,便算是维护了她的名声。

今日早课他坐立难安。

若是孟十月觉得他不珍惜她,未曾给她名分便以太子的名义自私地扣住她。

心中有了芥蒂,当如何是好?

他是万般懊悔,倒不如他偷偷出宫,带她去看月亮捉萤火虫。

此刻,他需要好好与她解释,他从未轻视过她。

便连早课都不曾上完,最快的速度赶到东宫。

却只见到正好回来的卞尘,“臣,参见太子殿下。”

“孟十月呢?”靳伶潇问道。

卞尘庆幸先将孟十月送出皇宫,倘若真的再被太子扣下,这姑娘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回殿下的话,孟小姐已经出宫了。”

“出宫?”靳伶潇眉心紧拧,看来只有下次再与她解释了,便随口问道:“你可有亲自送她回府。”

“有一个公子在宫门口等待,好似等了一夜,由那位公子送孟小姐回去了。”卞尘如实道。

靳伶潇眸色骤然一沉。

好,很好。

裴和玉,你还真是努力不懈地想抢走本宫的人啊。

……

严文岐秉着男女授受不亲,与车夫两个大男人挤在外面,孟十月则靠在马车上很没形象地摁腿。

他还不忘沿途给孟十月买了早点。

正吃着,就遇到了清路。

喜庆的唢呐声由远及近,她悄悄打开一点点车帘,见唢呐队伍过去后,封五穿着一身喜袍,胸前挂着一朵巨大的红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匹骏马上。

其身后的迎请队伍更是可以用庞大来形容,装着聘礼的抬盒足足十几个。

孟十月不由感叹,这马家的速度就是快,即刻就成婚了。

马车抵达孟家后门。

门稍稍闪开一条缝,孟十月就低着头钻了进去,抬眼就瞧见站在面前的裴和玉。

孟十月黑瞳一缩,在裴和玉开口之前,冲上前捂住他的嘴,直接带着他一起扑进旁边的柴房,把门关上。

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外面无异常后。

她才松了口气,抬眸看向裴和玉。

裴和玉双目微微泛红,就这么被她压在门上,就这么一错不错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