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邵子安带领小分队离开雪岭,向目的地进发。
经过整整一个月的跋涉和搜索,邵子安的搜索小队一无所获。他们不仅没有发现此前几支小队的任何踪迹,甚至连重肌人也没有看到一个。
经过的所有城市都没有人烟,一切显得平静异常。十几天后,所有预定区域基本搜索完毕,只剩下最后一处地区,这是一座名为巴彦克拉的小镇。
巴彦克拉,在藏语中是“月亮”的意思。小镇位于川藏交界处的一座雪山脚下,是一座汉藏混居的小镇。在“重肌人”病毒爆发以前,人口接近十万。
这天清晨,小分队抵达巴彦克拉。
众人从小镇的北侧进入。与此前搜索过的每一座城市一样,整座小镇显得异常荒凉。所有的街道都已经长满了蒿草,路边的广告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不时可以看到几辆锈迹斑斑、轮胎瘪掉的汽车,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经过将近一天的搜索,小镇的东、西、南三个区域全部搜索完毕,没有任何异常,只剩下小镇北侧的一个工厂区还没有搜索。
邵子安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下午四点,他对欧阳几人说道:“看来天黑以前,我们可以搜索完整座小镇。我的建议是,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宿营,老规矩,至少待满二十四小时,我们才可以离开。”
根据大伙儿目前对重肌人的了解,他们在夜间的活动会更为频繁。
邵子安建议待满二十四小时,就是要彻底了解小镇的全部情况。
简单吃了些压缩干粮后,稍事休息,小分队动身前往小镇的最后一处地区——位于小镇北侧的工厂区。巴彦克拉是一座以军事化生产为主的工业小镇,在“重肌人”病毒爆发以前,主要以采矿和生产加工枪械零件为主。
工厂区位于整座小镇的北侧,坐落在雪山脚下,入口处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公园。几人呈交替掩护队形,确认安全后,缓缓进入。
虽然这些天以来,他们的搜索一直没有遇到任何状况,但小分队的每一个人始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向前行进了一段,走在最前面的欧阳突然伸了伸手。邵子安示意大家停下,远远看到欧阳向前方观察了一阵,回身又打了一个手势。
这是一个“有情况”的手势,邵子安几人快步上前向欧阳靠拢。
岳澜问道:“什么情况?”
欧阳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指了指前面,说道:“你们看那儿。”
几人顺着欧阳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湖边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从背影看,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一袭白色长裙,颈上围着一条粉色的丝巾。微风拂过,丝巾缓缓飘起。
这是一个与周围的环境极度不和谐的诡异画面。
如果放在平常日子,这是一个极度唯美的画面。然而在此时此刻,在这座“重肌人”病毒爆发后的荒无人烟的小镇里,眼前这个画面显得极度的诡异。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从这里看不到女孩儿的正脸,但从她的背影和坐姿来看,是重肌人的可能性并不大。
欧阳说道:“你们留在这儿,我过去看看。”
岳澜说道:“欧阳。”
欧阳笑道:“没事,一个小姑娘而已,就当搭个讪了。”他起身把枪往身后一背,捋了捋头发,大步走了过去。
邵子安打了个“警戒”的手势,所有人立即举起了枪。
远远地,只见那女孩儿背对着欧阳静静地坐着,似乎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察觉。
欧阳大步走到女孩儿的身后,说道:“姑娘,只有你一个人啊?”
女孩儿对于欧阳的搭讪没有任何反应。欧阳加大了音量,再次说道:“姑娘?”
这一次,那女孩儿明显听到了,她扶了扶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
从背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孩儿的身材姣好。傍晚的微风吹动着她的丝巾和长裙,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一幅极其唯美的画面。
欧阳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女孩儿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转过身来。
欧阳充满期待地向前望去,就在他看清那女孩儿面容的一刻,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后背的冷汗一下子湿透了衣服。
他面前站着的,并不是什么面容姣好的女孩儿,而是一个已经被“重肌人”病毒感染,但还未完全变异的感染者。只听那重肌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号叫,向欧阳扑去。欧阳已经完全惊呆了,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眼见那重肌人就要将欧阳扑倒,猛听得一声枪响,重肌人头部中弹,倒在了欧阳面前。邵子安的枪口兀自冒着青烟,他向欧阳喊道:“欧阳,快跑!”
欧阳回头,只见右侧的芦苇丛中,一瞬间冲出来数不清的重肌人。
欧阳大声叫道:“有埋伏!”他抬枪就射。
邵子安立即上前接应欧阳,众人用火力阻挡住那群重肌人,边打边往后撤。
重肌人疯了一般扑上来。众人冲出厂区后,更多的重肌人从四面八方拥来。众人不停地开枪,拼命地向前跑去。越来越多的重肌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跑出几条街区后,大伙儿惊恐地发现,他们已经被重肌人围死了。
欧阳喊道:“子安,怎么办?”
斜前方不远处有一栋楼房,邵子安喊道:“先进楼房!”
众人迅速冲进楼房,回身死命顶住大门。距离最近的重肌人直接撞在了门上。邵子安喊道:“把门顶死,绝不能放他们进来!”
大伙儿用尽全力顶住大门。门外的重肌人越聚越多,疯狂地撞击着大门。只是片刻的工夫,所有人都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岳澜喊道:“得想办法把门插上,要不谁都跑不了!”
欧阳喊道:“门锁已经坏了。”
邵子安喊道:“欧阳,你去找几根木棍,快!”
欧阳转身就跑。邵子安、岳澜几人用尽全力,死命抵住大门。
欧阳沿着楼道快步向前跑去。
两旁的房间空****的,没有任何可用的东西。楼道的尽头是一处楼梯间,欧阳沿楼梯快步下楼,下面是一间巨大的储藏室。欧阳摸着黑向前走了几步,只见黑黢黢的屋角处似乎有一摞木棍,他心中一喜,上前抱起了一根木棍。
然而就在拿起木棍的一刹那,欧阳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抬头向前望去,瞬时吓得魂飞魄散,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此时,楼上的邵子安几人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大门外的重肌人越聚越多,眼看大门就要被撞破。
岳澜喊道:“欧阳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邵子安喊道:“岳澜,你去看看!”
岳澜喊道:“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邵子安喊道:“我们撑得住,你快去!”
岳澜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楼道的地面上是一层厚厚的浮土,岳澜沿着欧阳的脚印快步向前追去。来到楼道尽头,可以看到欧阳沿着楼梯下了楼。
岳澜快步下到地下室,果然见到欧阳抱着一摞木棍,正望着前方发呆。
岳澜喊道:“欧阳,你在干什么?”
欧阳回头看到岳澜,连忙将手放在嘴边,拼命地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岳澜看到欧阳的表情,一时间不明所以。欧阳伸手指向前面,拼命地比画着。
岳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瞬时呆住。
就在两人的正前方,偌大的地下室尽头处,数不清的重肌人密密麻麻地站立在那里,低垂着头,闭着眼睛,就如入定了一般。
欧阳再次用手语比画道:“千万别出声。”
岳澜惊魂未定,使劲点了点头。欧阳喘了几口气,努力定了定神,慢慢将木棍抱起。只见他动作轻得就像防爆专家拆除炸弹一般。
感觉就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欧阳终于抱起木棍,一步步退到了岳澜的位置。
远处的重肌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依旧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欧阳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擦了擦汗,低声说道:“快。”
岳澜扶住欧阳,倒退着缓缓向楼上走去。此时两人的衣服已经全被冷汗湿透,汗水顺着欧阳的脸颊一滴一滴掉在手里的木棍上。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着,终于快到楼道转角的位置了,忽听“咔嚓”一声轻响,欧阳的脚踩中了一块碎砖。
岳澜只觉得欧阳的身子一晃,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欧阳手中的木棍就滑落了下去。岳澜伸手去抓,就差了那么一点点,木棍顺着岳澜的指缝掉落在地,沿着楼梯滚了下去。
空旷的地下室里立刻发出了一阵轰鸣般的巨响。
两人一下子僵在了那里,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那群重肌人骤然清醒过来,发出一阵瘆人至极的号叫声,向他们猛扑过来。
岳澜拖起还在发愣的欧阳,喊道:“快走!”
两人拼命地向楼上跑去。爬到一层,重肌人尾随而上。邵子安几人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一下子呆住了。
欧阳喊道:“快跑啊!”他拖起邵子安几人,拼命地向楼道另一侧跑去。
楼道的大门几乎在同一时刻被撞开,堵在门口的那些重肌人瞬间冲进楼道,和地下室奔出来的重肌人汇集到一起,号叫着向众人扑去。
楼道的尽头处是一扇木窗。邵子安回身开枪阻住了那些重肌人,喊道:“快跳出去!”
欧阳、岳澜几人先后跳出了窗口。邵子安将弹匣里的子弹打光,取出随身携带的高爆炸药扔向面前的重肌人,返身跳出了窗户。
跑出没多远,就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巨大的气浪将几人掀翻。
回头望去,那座小楼已被炸塌,所有重肌人全部被埋在了下面。
欧阳喘着气说道:“吓死我了。”
他回头望向厂区的方向,说道:“可惜了啊,一个大美女啊。”
几人虽然劫后余生,听到欧阳的话,也不禁相顾莞尔。
岳澜说道:“你呀,就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贫。”
欧阳咧嘴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刚刚湖边那个女的,好像是个圈套啊?”
邵子安和岳澜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眉头一下子锁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