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有关于方时绪奶奶的事情,都是之前,方母口头描述给原主的。
方时绪的奶奶朱亚珍,共有三子一女,其中方父是老大,早年间生病去世了。
二儿子方震伟在镇上开工厂,住小筒子楼,开着小汽车,家庭条件很殷实。
媳妇李梦云,更是镇上小学的老师,两口子感情和睦,又育有一儿一女,每每一回村里,都招不少人羡慕。
而小儿子方震松,和方时绪一样,住在青岩村,只不过同方震伟的有出息截然相反。
方震松为人好吃懒做,没事的时候,就爱在村口和村里人搓麻将。
明明是靠着种庄稼吃饭的,却好高骛远,总幻想着自己能一夜暴富,地也不正心去种,每年秋收,村里收成最差的,就要属他家。
这就导致了家里经常入不敷出,需要靠借钱去混日子。
而朱亚珍,正是和方震松在村里一起生活。
每每方震松家里钱不够花了,都得靠朱亚珍拿二儿子给的养老钱来接济。
对此,李梦云知晓后,颇有怨言,没少和丈夫抱怨。
他们家有钱是没错,可谁都不是冤大头,他们对朱亚珍这个母亲,有赡养义务,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可朱亚珍的做法,分明就是拿他们的钱,去养小儿子一家。
这不是变相的,他们就成了老三一家的提款机了吗?
方震松家里日子过得苦哈哈,朱亚珍平日里在和村里人聊天时,就没少和邻居们抱怨。
有人劝她,二儿子一家过得那样好,问她为什么不去和二儿子一起生活。
朱亚珍面上说着城里住着不舒服,实际上是因为她和李梦云不对付。
这婆媳俩一个尖酸刻薄,另一个事多斤斤计较,两人碰到一起,跟个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着。
早些年,朱亚珍受不了方震松家里的苦日子,跑去投奔老二一家,结果几个月时间,差点没把方震伟两口子,给闹到离婚。
最终的结局就是,朱亚珍回老家,每个月方震伟定期回来一趟,给送生活费。
至于小女儿方咏娟,早些年远嫁给了一个当兵的,成了军嫂,在部队随军,都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至于朱亚珍和方时绪一家,是基本上没有往来的。
朱亚珍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扯大四个孩子,她极其偏心,明明都是自己亲生的,却只喜欢二儿子和小儿子。
却待方父和方咏娟极差。
方父失去父亲时,也才不过十六岁。
因为家里没了劳动力,朱亚珍要在家照顾弟弟妹妹们,赚钱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方父的肩上。
方父上学时学习成绩很好,每每都是班里的前几名,迫于生活,他只能被迫辍学去打工。
一天打三份工不说,还要被朱亚珍嫌弃赚得少。
等到快三十岁,给两个弟弟都娶上了媳妇后,才轮到了他娶妻生子。
本以为苦日子熬到头,能迎来新生,结果谁成想,在方时绪三岁时,他人就病倒了。
方父年轻时,太过于透支身体,导致他婚后身子骨一直都很差,经常跑医院。
本就家庭条件一般,方父又生着病,需要治病,家里日子过得很艰苦。
在这种情况下,朱亚珍不说关心几句,甚至还上门讨要生活费,简直让人心寒。
方父最终,在方时绪四岁那年,撒手人寰,留下方母一人,带着两个孩子。
本来孤儿寡母的就够苦了,方母她一个女人,又带着两个孩子,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年代,境况可想而知。
村里人见她可怜,便自发地组织了一场捐款。
因为方父生前是个老好人,平日里没少帮村里人的忙,大家伙都记得他的恩情,所以,在捐款上很是大方。
捐款结束后,经村长统计,所有金额加起来一共有二百多块。
在那个年代,已经是一笔巨款了,这对于当时的方母来说,无疑就是一阵及时雨。
只可惜这钱到了方母手中,还没捂热乎,就被朱亚珍给惦记上了。
她带着方震伟和方震松上门,将这笔钱,以及方母家中,剩余的全部存款,都给一并夺走。
这无疑不是在要方母的命。
可任凭方母怎样哭嚎,甚至跪地祈求,都勾不起朱亚珍的丝毫同情。
她说她生养方父一场,这点钱就当是方父在报她的恩情了。
从那之后,方母就与朱亚珍一家,切断了关系。
若不是靠着她娘家的接济,他们三口人,早已经饿死在了那个寒冬。
这让她如何不恨?
眼下屋内,听了郑军那讨伐朱亚珍的话,方时绪听后也仅仅是沉默了片刻。
见郑军在那儿,气得直跳脚的模样,方时绪出声说了句:
“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关系,一直都很僵,她爱说就让她说去。”
爱诅咒就诅咒,反正他人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活着。
因为不在意,所以情绪上毫无波澜。
方母听了,也是点头同郑军说:
“你这孩子真是,气成这样干嘛,为了那一家子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池羡在一旁边归纳住院这几天,所带回来的东西,边听着几人的对话。
池羡突地抬头看方时绪,突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竟然能摊上那么一个奶奶。
年幼丧父,奶奶不疼,叔叔不爱,就只有方母一个人,将他和方婷拉扯大。
结果就那样,两人视线在空中相对。
池羡呼吸猛地一滞,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中腹诽这男人不是在和郑军说话,怎么还有时间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就…挺尴尬的……
原谅她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去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人尴尬的时候,身上动作就会莫名地变多。
池羡理理这里,在收拾下那里,视线就是不肯再向方时绪看去。
察觉到池羡的不自在,方时绪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嘴角突地勾了起来。
看得郑军直惊悚,心想他哥该不会是听到他奶奶诅咒他,受了啥刺激吧?
郑军走后,屋内重回安静,见时间不早,已经快接近中午。
方母询问池羡和方时绪想吃点什么,好去做饭。
说到底这一顿,才算是他们家,真正的团圆饭,正好庆祝方时绪恢复健康。
之前在医院时,吃的那一顿太过于敷衍。
结果这还没讨论出菜名,家中就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方母脸色瞬间变得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