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静。

熟睡中的男人们突然从**坐起,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所有男人们都闭着眼,手中拿着工具,却是一步一步稳稳汇聚在村外管道泥石流处,仿佛梦游一般。

等到了泥石流处,男人们抡起工具,开始清理官道。

一整个夜晚,男人们仿佛不知疲倦一般地劳作。

渐渐的,那被泥石流冲毁的管道被修理齐整,仿佛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天灾。

与此同时,房中的温浅浅小手掐诀,嘴里无声喃喃。

“回!”

男人们再次受到指引,纷纷回到了家中,重新躺下歇息。

而女人们,一整个晚上睡得格外娴熟,丝毫察觉不到身边的丈夫离开过。

“咯咯咯——”

一声鸡鸣响起,天空破晓。

原本萦绕在天空的黑云散去。

今日,注定是个艳阳日。

村口的张三被鸡鸣声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却觉得全身无比酸痛。

“嘶——”

“怎么了?”

旁边的媳妇睁开眼睛,就见自己丈夫一脸痛苦。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累。”

“年纪大了就是会这样,今日多睡一会儿再去干活吧。”

“哪里干得了活?官府到现在还没派人来修路,根本出不去。”

正聊着,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说了吗?官道修复了!”

“我去看了,官府的动作真快,竟在一夜之间修复了管道。”

“太好了,可以去镇上采买了,家里的肉正好吃完了。”

“你去吧,我在家歇息一日,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觉得身上特别累。就好像干了一夜的农活。”

“诶,巧了,我也是,浑身酸痛。”

“恐是连日来的阴雨天导致的。”

此时,始作俑者打了个瞌睡,累极了地睡倒。

小小的身子缩在瞿氏的怀中,像个小雪球,还轻轻拱了拱。

瞿氏被拱醒,正要坐起身,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与此同时,门口的温泽海也朝瞿氏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温泽海突然惊恐地“啊——”了一声,脚步接连往后退了三步,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瞿氏有些茫然。

“爷,您这是怎么了?”

温泽海猛地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唇瓣嗫嚅,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锦娘,你……一切可好?”

“我很好啊。昨夜也不知怎的,睡得比往日都要好很多,都忘了给浅浅喂奶。好在,这孩子也没吵闹。”

温泽海内心无比复杂。

不应该,不应该的啊!

喝了药,今日瞿氏应该已经暴毙才是!

而且,她也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说话间胸口起伏,明显是有呼吸。

昨晚他特意睡得远,就是为了不想跟一个死人睡在同个房里。

却没想,瞿氏竟然没事!

“你……”他实在忍不住,开口确认道:“昨日的补药,你喝了吗?”

瞿氏一愣,指尖都跟着有些发颤。

就算是纯善如她,此刻也觉出不对劲来。

加上的浅浅的心声,她实在不得不猜测浅浅说的话的真实性。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强作平静地问:“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没……”温泽海为了不暴露,努力找出借口:“我这不是看你今天脸色不大好吗?你回答我,那补药你喝了……感觉如何?”

“那补药……”瞿氏顿了下才回答:“我没喝。”

温泽海掀起眼皮。

“我亲手为你熬的药,你为何不喝?”

瞿氏盯着温泽海的眼睛说:“我本来是要喝的,但表妹她说,她家中困难,买不起补药,就自己拿去喝了。”

“你说什么!?”

温泽海猛地抬高音量。

“你让素吟喝了那药?”

瞿氏一边仔细观察着温泽海的神色,一边说:“是啊,怎么了?都是刚生了孩子的,她喝了也有益无害。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温泽海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没、没有反应大,我只是想着,那是我为你熬的药,不想别人喝了去。”

“她是你表妹,也不是别人。”

“好好,你先休息,我去看看老夫人。”

温泽海心中记挂着韩素吟,全然没注意到瞿氏眼神中的探究。

等到关上房门,他疯了一般朝韩氏的房子跑去。

房门一推开,他就看到韩氏半卧在榻上,榻上、地上,到处都是她吐的血。

而旁边的温妙雪在床榻上哇哇直哭,吵得人脑袋疼。

“素吟!”

见到这一幕的温泽海疾步冲到韩氏面前,扶起她的肩。

“你是不是喝了我给瞿氏的药?你说话啊……”

韩氏昨晚熟睡异常,今早一醒过来,就开始吐血,现下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但哪怕到了这一步,她还是生起了不甘的嫉妒。

她用最后的力气愤愤地说:“大海!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我吗?为何只给瞿氏熬药?那药就这么金贵,我都吐血了,你还来质问我这件事?对!我就是抢了她的补药,你杀了我啊!”

温泽海气得捶胸顿足。

“素吟!你糊涂啊!”

“那药有毒!我跟娘已经设计好了,用那药让瞿氏死绝,你怎么、怎么去抢了她的药呢?!”

轰隆——

韩氏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一般,一双眼睛死死地瞪得老大。

所以……她抢来的补药,竟是送瞿氏归西的毒药吗?!

所以,她吐血,就是因为喝了那碗药?

所以,她现在……要死了?

“不!!!”

韩氏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她一口血吐在温泽海的脸上,气若悬丝道:“大海,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还没看到我们家妙雪当上国母,我不想死啊!你救我,救救我……”

温泽海急得像个无头苍蝇。

他瞒着所有人翻过泥石流买药回来,是抱着必须弄死瞿氏的心思,所以只买了毒药,根本没买解药。

现在再出去翻山越岭买药,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就该告诉韩氏这个计划!

他只是怕韩氏露馅,所以索性瞒了她。

哪里想得到,竟是弄巧成拙,让韩氏吃了那毒药!

“官道通了!官道通啦!”

外面的村民欢天喜地地在喊。

自责懊恼到脚发软的温泽海眼睛一亮。

官道……通了?!

他的素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