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京城,气氛就凝固起来,这样紧致的节奏,让裴崇和纯昇在临城稍微放松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裴崇的功劳毋庸置疑,他站在朝堂上,接受封赏,朝堂下的众人,有人欢喜有人忧。其实裴崇虽然功不可没,可他的名号已无法晋升,崇王,若再晋升,就是太子殿下了……
手下人抬着多得数不清的金银珠宝,朝崇王府搬去。
顾呈衍笑着看裴崇,一场惊心动魄,所幸最后平安归来。
他与裴崇并肩走着,将袖口中特意带着的玉佩交到裴崇手中,“给,纯昇姑娘的玉佩。”
“好。”裴崇看都没看,塞进自己的袖口。
回到崇王府,金银珠宝摆满了庭院,裴崇特意差人唤来纯昇,让她挑选些喜欢的。他知道纯昇不喜欢这些,可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对于纯昇,总该有些什么奖赏。
毕竟,她曾经不顾性命,也要保自己周全。
纯昇应邀前来,在她的庭院里走了几圈,眼睛却都未正眼看箱子里的珠宝一眼,只是走回裴崇面前,轻轻开口问,“殿下,我的玉佩呢?”
玉佩一直在裴崇的衣袖中,他保存的极好,听她问到,便从袖中取出,交还给她。
纯昇展颜接下,“这就是殿下给纯昇最好的礼物了,多谢殿下。”
裴崇挑眉,她不愿意要,便不要了,她欢喜最好。
“滕王殿下,滕王妃到——”
一股妖风,吹来了不速之客。
裴崇笑意连连的迎上去,“滕王,王妃来了?”
裴滕笑的比他更甚,却只是嘴角上扬,连面颊都不曾牵动一丝一毫,“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纯昇被他们道喜的声音掩埋住,只是在裴崇身后微微欠身行礼,当自己如空气一般。
玉佩已经重新回到纯昇的腰间,卓清澜便放心了,她保住了一样重要的东西。
裴滕与裴崇寒暄了几句,便目光转向并未抬眼看自己的纯昇,“纯昇姑娘也在?”
纯昇垂头,“滕王殿下。”
裴滕轻哼一声,随着裴崇走入堂中,“皇兄治理水患,功不可没,当真厉害!”
“哪有?若不是当初皇帝举荐,也没有皇兄我的今日啊?”裴崇自然还记得,当初是裴滕硬生生的将自己推出去,好使他的计策,他也是没想到今日,自己既能保全纯昇,又能带功回来吧?
卓清澜从见到纯昇,便一直盯着纯昇,她始终装作不懂二位殿下谈话的样子,插着空隙对纯昇道,“纯昇姑娘,我想出去走走,你可愿陪同?”
纯昇看了裴崇的意思,见裴崇点头,复又自己点点头,跟在卓清澜的身后走出去。
崇王府的后花园微风拂面,吹在人脸上甚是舒服,不知名的各种花也绽放,在光影下呈现出缤纷的色彩,耀的人眼有些沉迷。
卓清澜与纯昇站到无人的廊下,卓清澜才犹豫开口,“纯昇姑娘的玉佩好生特别。”
纯昇垂头瞧了瞧腰间的玉佩,抬头笑道,“多谢王妃替我拾回玉佩……”
“姑娘不必谢我……”她话里有话,“是我与这玉佩冥冥之中有种缘分。”
纯昇怔了怔,手摸上戴在自己腰间的这个玉佩,轻轻抚顺着鹰雕的纹理,抬眼道,“这玉佩……我从小便戴着,何来与王妃的缘分?”
卓清澜问道,“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纯昇一直在父母家从未离开过,是长大后父母逝世,才学了权谋之术。”
直觉让纯昇觉得,卓清澜对自己没有恶意,对裴崇也没有恶意。至于她为何会问及自己的身世,她也想不明白,只是如今时机还未成熟,她不能对任何人有任何关于过去的交代。所以她如今只能再次搬出这套作假的说辞,来搪塞卓清澜。
对于自己的身世,纯昇自己也从未想过,从她懂事时,便没了父母,小小年纪只靠卖橘子挣下一日吃饭的钱,有时卖的不好,连饭都吃不上,若真问起她的身世,她自己也没有记忆。
这一点,她并未隐瞒卓清澜。
卓清澜的确对她这玉佩极其伤心,无论何时何地,她只要见到自己,旁人都想看到自己的容貌,只有她,紧盯着自己的玉佩看。莫非……这玉佩有什么故事?
她一直追问自己的身世,难道……这玉佩与自己的爹娘有关?
可她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晓得,又从哪里开始查起呢?或许,能给自己线索的,真的是眼前的滕王妃?
卓清澜听到纯昇讲起的小时候,只觉得奇怪,这玉佩天下无双,她从小佩戴也没错,可若真如此,那她讲述的不就自相矛盾?又或许她口中的爹娘就是当年救下她的人?
到底该怎么办?
纯昇希望通过卓清澜讲的只言片语能查出些什么,便急忙说道,“王妃怎么了?莫不是知道这玉佩的什么故事?纯昇倒还真想听一听。”
卓清澜不敢确定,也对纯昇有所保留,“没有,只是有些心中的疑惑,实在不太确定,便觉得纯昇姑娘博学多才,想找纯昇姑娘解惑。”
她自己不敢确定,这样的大事也不能对一个不确定的人讲出,所以卓清澜便急忙换了口吻,“出来的也久了,我们回去吧,纯昇姑娘?”
纯昇自然见好就收,点头称是,跟在她身后回了前堂。
裴滕只是来客套一下,心意虽假,可模样也要做到,所以他与裴崇说几句,便说不下去了,只是在闲聊之中等着卓清澜的回来。
卓清澜回来,裴滕便带着卓清澜告辞了。
看着裴滕渐行渐远的背影,裴崇面上的笑逐渐凝固,转为从前的模样,他坐回原位,纯昇坐在下面,他问道,“卓清澜同你说什么了?”
心思细腻又多疑,见卓清澜带着纯昇出去,必定想到她们密谈了什么,他又笃定纯昇不会欺骗自己,便问她。
纯昇道,“讲了玉佩的事情。”
“玉佩?”裴崇问道,“仅仅是这么简单?”
纯昇的话中虽然有所隐瞒,可的确她们是在交谈玉佩的事情,便欣然点头,“就是这么简单。”
纯昇自己对自己身份这件事情比较起疑,如若真说出来,让裴崇暗中先查到,若是有什么问题,自己再补救就怕来不及。所以自己的身世,必须要自己先查出来才好。
纯昇对裴崇有所保留,却也句句属实。
京城不过平静了几日,便又开始掀起波澜。
今日的京城总是鱼龙混杂,案件长出,不太太平,似是有许多的外客涌入京城,算算日子,也要到立夏了。
这几年这些国家,当属徵国最为太平,也最为强大富裕,各国的能人异士,不过都是为了讨生活,自然要把握住徵国这颗大棋。而外来客如何入徵国仕途,最好的途径就是赢得术辩赛。
术辩赛中,会有多位大学士,当朝老臣坐镇,全程观看,即便你并未赢得术辩赛的冠军,倘若表现的十分好,也可破格入朝为官,总之,在术辩赛上,一切皆有可能。
而在举办术辩赛的期间,皇帝和位高权重的大臣王爷也会时时来看,平民也可通过报名入场观看,热闹非凡。
这在当今,也算是一场视听盛宴了吧?毕竟他们是如何舌战群儒的,都想看一看。
纯昇也不例外。她从前一直听说术辩赛,却从未亲眼看过,如今有幸能看上一次,也算不枉来京城走一遭。
可若说这术辩赛究竟最吸引谁,还当属当朝的两位皇子。毕竟,这术辩赛上能人异士太多,他们希望能找到好的君主,这二位皇子也希望能找到好的谋士,至于第一,就更是人人争抢了。
纯昇跟在裴崇身后,又换做婢女的模样,左瞧着,右看着。
如今不过是赛事的第一日,上场的都是些半吊子,说的也就平常,就算赢了,也都是侥幸赢得。真正能说的都在后头,这是一场越看越有意思的比赛。
裴崇站在围栏处,听了一会台上那人的言论,嗤笑一声,“毫无章法,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纯昇听得夸奖,笑着垂头,春风在眼底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吹散她额角的发丝,带着香气逃窜走。
裴崇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纯昇,也见到了对面从另一条路上高台的裴滕,迈开步子继续朝前走。二人几乎是同时登上高台,高台上的椅子早已准备妥当,二人挨着坐下。
裴滕看了看裴崇,有意问道,“皇兄都有纯昇了,还来看比赛?”
周边还有些许大臣,裴崇回答的极其严谨,“纯昇是个小婢女,与看比赛有何关联?看一场这样的赛事,能增进不少见识。”
裴滕扬起嘴角,“天下奇才大多汇聚于此,皇兄可莫要迷了眼。”
“乱花渐欲迷人眼。本王这双眼睛,早就心有所属。”
他二人的对话倒像是一场术辩,听得周围的大臣心里一阵慌乱,生怕这二位年轻的王爷想出什么新点子,或出什么新招子让他们为难。
纯昇给二人分别递了杯茶水,“二位殿下,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