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车尾灯已然消失在眼前,商晏最后冷嘲的挑衅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李覆城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商晏离去的方向。
他不再掩饰,阴冷沉郁的眸中杀意像是炸了的气球迸发出来,他将脊背挺得很直,明面不定的灯光落在地面上,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极具攻击性,那双眼睛浑浊又黯淡,在瞳孔中找不到一丝光点,不像活人该有的眼睛。
从这个角度,肖修看到他脖颈和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宽薄的双肩似有轻微颤动,这是动怒和发疯的前兆。
跟在少爷身边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少爷气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女人!
肖修鼓起勇气上前,“少爷,这里风大,免得着凉,先进去吧。”
“商晏是怎么知道我要对城中村项目下手的事?”李覆城嗓音有股不正常的冷,“她一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否则不可能将现场部署得如此精密,直接将派出去的那批人一网打尽。”
李覆城斜睨着肖修,“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俩个。”
话音刚落,肖修立马被吓出一身冷汗,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面色惊恐万状,“少爷!属下发誓属下真的没有走漏消息!”
李覆城转身一脚重重踹在了肖修的胸口上,“那商晏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还是我告诉她的!”
肖修被踹翻在地,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黑血,可来不及顾疼痛,立马跪回原地。
此时的李覆城显得太过不可控,随时都有彻底发疯的可能。
“少爷!您相信属下!属下真的没有!属下不可能背叛您的!”
李覆城走到肖修后面,穿着皮鞋的脚使劲踩在肖修的小腿上用力摩擦,锃亮的鞋面折射出李覆城阴暗的脸,很显然他在商晏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在了肖修身上,“那你告诉我商晏是怎么知道?”
肖修疼得额头渗出冷汗,十指紧紧攥紧裤边,只觉得自己的小腿骨恐怕已经断了,他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声痛苦的声音,因为他清楚少爷不喜欢,若是他违背少爷的意,下场肯定要比现在更惨。
“少爷!属下真的不知道!”肖修咬着牙。“会不会城中村的防卫就是这么严密?”
“胡说八道!”李覆城面色黑得紧,“城中村之前的防卫根本没有那么严,所以我才选择在今日将商晏带走,然后出手,你明明也说事情发生后城中村才加强了防卫!”
“少爷,或许商晏小姐是自己猜出来的。”
“猜出来?”李覆城直接被气笑了,一脚踹在肖修的背上,而后踩着他脊椎骨,“这么精密的部署,你跟我是猜出来的,商晏今日都和我在一起,你说她是怎么未卜先知的!啊!”
肖修疼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少爷,属下真的不知道。”
人一旦发起疯来就容易失去理智,容易将阴暗的心理完全扭曲。
李覆城一脚踩在肖修的头上,让他的脸紧贴地面,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这次的计划不成功,我将彻底失去对付商晏贺京的机会,彻底与城中村无缘!”
如此大手笔的对付城中村,只有一次机会!
一旦成功就是皆大欢喜,一旦失败就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肖修声音都是颤着的,身子动不了,五指僵硬又倔强地紧扣着地面,“少爷,您身份如此尊贵,金钱、权势您什么都不缺,只是一个城中村项目而已,不配您如此劳心劳力。”
身世是李覆城最大的逆鳞,但肖修的奉承明显安抚了李覆城的情绪。
“的确不配!但我在意的是这个吗?我在意的是有人能将项目从我手上抢走,这个项目是我想要的!”
李覆城松开了肖修,肖修疼得瞳孔失焦,强忍着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
“我让你起来了吗!”
肖修吓得立马又跪了下去,接受着新一轮怒火的洗礼。
—
商晏和景屿从南郊出发,原本是想回邯郸路的阁楼的,但商晏想去看一眼城中村的项目,便让景屿调转路线去了工地。
将工地的情况视察过一遍后,商晏自己开着车回家。
车子刚转弯驶入阁楼下面的车库,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骤然出现在车前,幸亏商晏反应敏捷,一脚刹车,要不非得将眼前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撞出去不可。
商晏盯着站在车前低着头的身影,披头散发跟女鬼似的。
她自然不带怕的,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精神病,按了俩下喇叭试图将人驱离。
可那道白色的身影就是站在那一动不动,就跟树似的生了脚般。
本来因为李覆城的事就在气头上,商晏耐性全无,总不过这里除了她的这座阁楼也没什么居民住宅,便狂按了几声喇叭。
可那人依旧不动。
商晏熄了火,准备解下安全带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忽然觉得眼前这道纤细的身影格外熟悉,停住解安全带的手,微微眯起眼看,下一秒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如夜色般浓稠,沉郁得仿佛永远化不开。
她没下车反倒是重新发动了车子,故意去踩油门,发出剧烈摩擦的轰鸣声,仿佛下一秒车子就会跟在弦上的箭一样冲出去。
果不其然,那道白色的身影被商晏这波操作吓得不轻,往后退得太快,扑通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商晏露出势在必得的轻笑,打开车门下了车,饶有趣味地盯着眼前披头散发穿了一身白趴在地上极其狼狈的女人,“沈知书!大晚上的你这是想吓我吗?”
没错!面前装神弄鬼的女人就是一个月前被薄老夫人放逐国外的沈知书!
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看样子是薄温言的手笔,不过薄温言再不是人,应该也做不出这样掉价的事。
她和西门瀛之前觉得沈知书有精神病,看来还真的没猜错。
才一个月,沈知书变了很多,瘦弱又诡异,眼角眉梢那一抹疯病的模样更加明显。
商晏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露出极其轻蔑的笑,“沈知书,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